第1节(2 / 2)

何若初锁了门,把钥匙放在门上面的一个门洞里,堵死后便走了。她出门的时候不算早,天才蒙蒙亮,但农村人家都起得早,就这会儿的功夫,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村口的那条河边已经有人来洗衣服了。

见何若初走来,有些人停下动作和她打了招呼,询问她要去哪里,何若初只说去镇上,别的什么也没说,她记得上辈子她的谣言就是从这些人嘴巴里传出去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除了说她天煞孤星外,还说她和谁谁谁在哪里哪里厮混,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就跟她们亲眼目睹了一样。何若初被逼南下,她们功不可没。

果然,何若初没走多远,便听到那些大老娘们又在编排她了,重活一世,何若初不打算忍,她从路边的地上捡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快步走到那群老娘们面前,把石头用力投到水里,溅起一阵水花落到说得最痛快的那个人身上,打湿了她的衣裳,那人对何若初怒目而视,要是目光能化作杀人的剑,何若初早就死了不下五回了。

何若初一点都没怂,她又捡了一块抓在手里:“刘四嫂,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说的挺欢的吗?我去县里怎么了?花你家钱了还是喝你家水了?你咋就管得那么宽?这么有空你不如管管你家男人,让他少往村头梁寡妇家去!”上辈子说何若初和人厮混里说得最欢的就是这个刘四嫂,对于这个人,真是化了灰何若初也认识。

何若初的话音才落,哄笑声就响了起来,刘四嫂家的男人和村头梁寡妇勾搭成奸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也就刘四嫂还觉得掩盖得好,平时总在村里说刘四对她多好多好,大家都拿她当笑话看呢,这快遮羞布被何若初强行扯了下来,谁不可乐?

刘四嫂把衣服往自家盆里一扔就要上岸来打她,被身边的人给劝住了,正好大巴车来了,何若初压下和她理论的心思,上了车。

车开走了何若初还听见刘四嫂跳脚着骂她是小贱人,何若初做了个傻逼的嘴型。刘四嫂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跳脚更厉害了,踢到了自己家的木盆,木盆顺着水流飘走了,她又赶紧跳下河去拉。

何若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怼人真爽了,她上辈子就是怂,和她奶奶一样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然后被人家给欺负死了,但凡她上辈子能够泼辣点也不至于到被逼南下。

改变,从小事情开始,好在结果让何若初很满意,因为这个小小的撕逼成功,她心底的阴霾都散去了不少。

第2章 酸辣茄子

何若初家住的地方叫门头沟,裴邢家住的地方叫裴家村,两家离得并不远,裴邢比何若初大五岁,但两人在处对象之前并不认识,年龄差太大,玩也玩不到一起。

汽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在裴家村停靠,从下面上来了好几个挎着布包的中年妇女,其中就有裴邢家的二婶。

在何若初看到裴二婶时,裴二婶也看到了何若初。

何若初和裴邢订婚的时候她也是在的,但对于何若初,裴二婶是相当不喜欢的,原因无他,裴二婶想让自家侄女嫁给裴邢,但被裴邢她妈给拒了。找媒人说合无果后便恨上了何若初。

上辈子因为幸灾乐祸她成了寡妇,被裴二叔按着打一顿,打得哪儿哪儿都是伤,从这以后她才算是安分了下来,再也不上跳下窜惹人厌烦了。

裴二婶儿也看见何若初了,她胖胖的脸上堆起了笑,状似热情地和何若初聊起了天,何若初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也当作不知道的样子和她聊天,听她明里暗里地说裴邢和她娘家侄女怎么怎么要好,何若初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对于裴二婶儿这样的人,你只要不接她话茬儿她就能自己气个半死。果然,说了几句见何若初没有反应以后她就自己蔫巴了,和她一同上来的人对何若初很好奇,问了何若初很多问题,对待她们,何若初的态度就比要对裴二婶儿要好很多了。她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并不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她为什么要掩饰,重活一世,她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憋屈?上辈子她生那样的病和生闷气太多不是没有关系的。

都是修炼成精的狐狸了,谁都看得出来裴二婶儿和何若初之间的不对劲儿了,但她们也没觉得何若初不对,换做是她们是何若初,听到裴二婶儿这么编排自家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也得生气。裴二婶儿这人啊,也是光长岁数不长脑子,人家裴邢都快结婚了,现在还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众人对裴二婶儿都有点看不上。

班车走走停停,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县里,何若初家的县城叫做街镇。街镇不是很大,地里位置却很好,联通三个省,十年后申请成了县级市,市区也往外扩张了好几倍,何若初家所在的门头沟也成了市区周边。

裴二婶她们要去菜市场,何若初则是要往城外去。城外的水库在县城的南边,汽车站也在那块儿,初秋的天也不冷,何若初在车站门口的椅子上面坐着。她觉得她有点傻,明天才是裴邢回到家救人身亡的日子,她今天也不知道来干啥了。

闲的无聊,何若初便四处打量着,现在的街镇作为一个小县城,车站可以说是最热闹的地方了,车子一辆又一辆的开出来,都是往旁边几个省发的车,上面做得满满当当的,往下属村镇发的车上面人就没坐几个,这年头坐车大家都没有来车站买票的意识。

车站门前的广场上有好几个卖小吃的摊子。卖水果的也有几个,但水果蔫巴巴的,要价还比城里要贵好几毛钱,卖小吃的摊子就更脏了,她亲眼看见一个摊主伸手挠屁股后不洗手又来抓吃的。何若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拿了自己带的凉白开灌了一口压下恶心的劲儿后何若初陷入了沉思,她再想她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和裴邢结婚,要是不结婚自己能干嘛?去给人打工是不可能的了,做了好几年老板,她已经适应不了给人当小兵的时候的感觉了,到要受气是肯定的。

要不还是开个饭馆?何若初摸摸下巴,越想觉得这事儿可行。

她的存款不少,抹去结婚需要的必要开销,等结婚以后她卖掉这季地里田里的收成,开个不大的小吃店不成问题。

何若初越想越觉得不错,接下来的半天她就仔细地盯着别人家的小吃店看,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特地会城里的生意最好的一家小吃店去吃饭,带来的窝窝头动都没动。

因为街镇是三省交界,在古时候这里也是一个贸易重镇,吃的东西也多种多样,哪个省份的都有一点,何若初根据自己的口味点了一碗米粉。米粉有筷子粗细,汤是清汤,放了一勺子炒得嫩嫩的瘦肉,加了香菜和香葱,桌子上还放了一碗飘着芝麻的辣椒油。

何若初先不放辣椒吃了一口粉喝了一口汤,粉煮得时间久了点,有点稀了,汤就是清汤,加了胡萝卜和排骨,所以微甜,加上辣椒以后倒是没了那股甜,但是对于不爱吃甜咸口味的人来说就怪怪的了。

何若初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一碗粉,吃粉之余还不忘观察老板娘的制作手法,到最后,她放心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开饭馆生意绝对不会差。

吃过饭,何若初就在街上闲逛,此时的街镇和十九年后的街镇差距相当的大,房檐低矮,街道窄巴,店铺也没几个,全县最高的楼就是学校政府还有百货大楼了,何若初顺着街走了一遍,路过百货大楼时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走进去。她辞职之前就是在这里上班的,一个月拿260块钱的工资。

在90年代的小县城里,她也不是公职人员,能有这个工资已经很不错了。眼看就要到下午了,她实在没事儿干了,于是就往高中的方向走去,她依稀记得高中门口有一个书店。

何若初在书店逛了半个多小时,租了两本拿着在街上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躺着睡一觉起来也到晚上了,她照旧找了一家生意最好的小饭馆吃了一顿晚饭,这家饭馆的味道比早上吃的那家的味道要好很多,且味道以香辣为主,其中的一道酸辣茄子做得最是到位,酸茄子是用西红柿、茄子和当地的辣椒切成末炒成的,调料除了盐和味精什么也没放,酸茄子的酸全是靠西西红柿的酸。

何若初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酸味辣茄子了,后世的西红柿都是用大棚养殖的,酸味儿越变越淡,到最后都成了调色用的了,也不知道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吃饱了饭,她回到小旅馆,在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买了一分炸土豆吃,土豆切成小指粗细的条,拌了葱末和辣椒粉,辣椒粉是加了花椒粉伴的,又辣又麻,把何若初的嘴巴的辣红了。在喝了两杯水缓解以后何若初觉得重生了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吃那么多原汁原味儿的美食。

看了一会儿书,何若初就上.床关灯睡觉了,睡到一半被吵醒了,小旅馆的隔音不好,那边还死命的表现,嗯嗯啊啊还夹带着各种骚话,差点没把何若初烦躁死。

她上辈子没有结婚,对男女之事也不热衷甚至都没想过去经历,但好歹是在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过的,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何若初忍了十分钟,隔壁终于结束了,何若初放心的睡了下去,没过多大会儿又响起噪音了,何若初对着墙壁猛敲,对面的噪音没了,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再响起,何若初后半夜美美的睡了一觉。

早上她起来时天才蒙蒙亮,何若初去退了房,出旅馆门口时见到她隔壁房间的那两人一起出来,女的长得妖妖娆娆的,穿一套短裙差点盖不住屁股,男的秃了半个顶,肚子也大,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大概有十岁,一看就不是正经夫妻。

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招,才七点钟就感觉到了热,秋老虎卷土重来了,何若初喝了一口水,天热也对,天要是不热那几个熊孩子也不会来水库游泳。

何若初想起裴邢救的那个孩子,又有些纠结,说起裴邢救的那个孩子,也算是个好的,在裴邢下葬的那一天,他披麻戴孝的来了,给裴邢摔了盆子。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逢年过节的他都要到裴家去一趟,后来通讯方便了他还给她打过电话加了微信。等何若初重生回来之前,他的女儿都出生了。

要看这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从她面前死去,何若初自认做不到。她死死地看着马路对面的那道斜坡,斜坡不高,也就两米的样子,斜坡上面长满了茅草等植物,翻过那道坎,就是水库了。

天越来越热,何若初就着水啃了半个窝头,就在此时,几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乘着大人不注意爬上了斜坡,裴邢救的那个孩子就在其中,何若初眼皮一跳,呵斥道:“你们几个在上面干什么呢?”

因为何若初的这一嗓子,车站里的人也发现那几个孩子,有个孩子的家长就在车站卖水果,跑过去把自家孩子从斜坡上面扯下来以后就是一顿毒打,这顿毒打吓到了那几个孩子,他们如鸟兽一般四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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