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他,自己娇气得不行的妹妹其实是某个远古大能转世,他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纠结于宋湫十身上挂着多么了不得的身份,转世重生这样的事虽然十分罕见,可古往今来,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对他而言,最令人不确定的一点,是她有了前世的记忆。
有了前世的记忆,那坐在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宋湫十吗?
或者说,她还愿意做宋湫十吗?
宋昀诃久久不说话,湫十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挪着凳子,一点点蹭到他身边,小声问:“哥,你想什么呢?”
宋昀诃伸手抚了抚额心,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事。”
“你这样,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湫十撇了下嘴,小声说了句。她看了看宋昀诃,又看了看伍斐,正色道:“如今中州才醒,四洲也不是曾经的四洲,两地局势不稳,关系难说,我和秦冬霖的身份,先不对外言说,你们记得帮着保密。”
伍斐沉思片刻,转头问秦冬霖:“照你们所言,一旦连接中州和四洲的结界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往返行走,能瞒得住吗?”
秦冬霖身子朝前倾了倾,声线清冽:“中州结界暂时不会开,里面的人要重建都城,恢复元气,外面的人也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等双方都有了心理准备,再说之后的事。”
宋昀诃闻言,望向湫十,问:“你怎么想?”
“哥,这些事不归我管,秦冬霖是君主,全归他管。”湫十三言两语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眯着眼笑着晃他的胳膊。
典型的宋湫十式讨好动作。
宋昀诃绷着声音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默了片刻,问:“父母亲那里,你也不准备说?”
湫十脸上,突然露出点痛苦的神情,声音里的挣扎之意几乎溢出来:“跟他们说,他们也不能信。现在这样的局势,牵扯太多,这件事一说,反而让他们心烦。”
“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湫十想了想,回:“六界盛会之后,我会闭关,冲击破碎境,等闭关出来之后再说。”
伍斐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他忍了忍,没忍住,问:“你现在才只金丹境吧?就直接冲击破碎?”
一个境界,等于别人千万年的苦修,她倒好,直接跳着上。
湫十叹息一声,道:“两世为人,也只有这点好处了。”
伍斐羡慕得直抽气。
宋昀诃见她自己有打算,只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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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苏醒,引发了六界宫中山呼海啸般的震荡,短短两三天的时间,神色匆匆面色凝重前来探看情况的长老达到了数十位,这在以前,是从所未有的情况。
疑虑重重,忧心忡忡。
然而这些,都不关湫十的事。在他们从中州出来后的第三天,妖族的队伍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飞天殿内,大家围坐一团,没了来时的紧张压力,回去时的气氛无疑热闹许多。
这两天,宋湫十前所未有的黏着宋昀诃,天天跟在身后,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宋昀诃接受事实之后,想起之前秘境内她各种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素来温和的人心里也存了一口气,再加上返程的事几乎都是他一手操持,担心这关心那,既是有意冷一冷她,又确实没时间跟她瞎闹。
直到入了飞天殿,宋昀诃觉得自己是头一天当哥哥。
这种被自家妹妹嘘寒问暖,殷殷关切的感觉,确实很美好。
事实证明,宋湫十哄人的手段十分高超。
宋昀诃的冷淡,只坚持了不到三日的时间,就溃然败下阵来。
而这三日,跟春风满面的宋昀诃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脸色极其不好看的秦冬霖。
伍斐最喜欢看他的热闹,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放过,一日两次准时准点地笑话他。
“瞧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伍斐拍了拍他的肩头,整条手腕上缠着翠绿的藤蔓,一朵紧紧闭合的淡紫色牵牛花是不是从衣袖里探出个头来,他笑:“秦少君有何感想?”
不用说,这声别有意味的秦少君,也是从某个正一心一意哄哥哥的人嘴里学来的。
秦冬霖掀了掀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两眼,声线极冷:“你很闲?”
“不闲。”伍斐倚在门边,曲起两指,敲了两下,咚咚的清脆声响,他道:“小十让我来走一趟,请秦少君您移步到外面,将妖族这次进秘境获得的秘宝灵器分一分。”
“喔,她还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听?”伍斐忍着笑望向他,话语里的幸灾乐祸却半点都没遮挡。
还没听,秦冬霖就知道不是好话。
他看向伍斐,侧脸冷峻,后者耸了耸肩,用典型的看热闹的语调道:“让他赶紧来,别什么事都丢给我哥。”
很好。
秦冬霖笑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垂下,想,宋湫十想气到他,确实只需要一句话。
从前是,现在也是。
为了这句话,原本并不想去的秦冬霖改变了主意,在伍斐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跨出了院门。
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一起了。
这次妖族和流岐山的队伍,进秘境的一共有五百人,其中主城一百多,流岐山两百多,其他各族也七七八八占了一百多,现在围上来的,是队伍中的小队长。
飞天殿恰好穿过极北地域,正巧气氛也热闹,长廷和陆珏就干脆生了把火,火上吊着两炉茶,十几个人围着火堆坐下,脸颊被火光映得亮堂堂,大家彼此有说有笑,场面格外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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