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8节</h1>
赵承佑便又同人谢过才朝底下走去,他在空山书院的时候,向来与人为善,此次与他一道来的那些人也都以他为尊,刚刚下去,便有人喊道:“承佑,这。”
说话的是尹煦。
尹家在琅琊也是数一数二的门第。
尹煦作为尹家的少公子,打小骄纵,平日里都是眼高于顶,唯独与他交好。
因为他们的到来,不置斋便分了两块地方,左边供鹿鸣书院的学子使用,另一边便供他们空山书院的人使用,这会尹煦占得便是他们这块最好的位置。
赵承佑性子好。
若是别人坐那个位置,这些天之骄子自然是不满意的,可若换成赵承佑,他们却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赵承佑便也没有推辞,冲其余学子打了招呼便坐了过去。
徐复还在上头讲话,尹煦便压着嗓音问他:“你去找顾无忧了?”
“嗯。”
“她怎么说?又跟你闹了吧?”不等人开口,尹煦便又皱眉道,“承佑,你可别纵着她,这些姑娘家都是一个德行,你越纵,她们脾气就越大,指不定日后就爬到你的头上去。”
“要我说,既然她要退婚,你就索性退婚好了,这么个大小姐脾气,有什么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尹煦的这番话,又让赵承佑想起先前顾无忧说得那些话,想到顾无忧言之凿凿的那副样子,赵承佑的薄唇轻轻抿了起来,就连放在桌子上的那双修长手指也紧紧攥了起来。
退婚?
不!
他绝不可能跟顾无忧退婚!
绝不!
“承佑?”尹煦说了半天也没听人回答,便又压
着嗓音喊了好几声,待见到赵承佑面上不同以往的表情时,却是一愣。
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见赵承佑眼睫微动,已经从思绪中抽回神,他回眸看他,仍是往日那副样子,仿佛先前的阴鸷和沉郁只是他眼花了。
“阿煦,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了。”赵承佑的声音无奈,还有些包容,“无忧脾气是骄纵了些,但毕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比她年长,又是男子,总该让着她一些的。”
尹煦见他神色如旧,便也只当自己瞧错了,撇嘴道:“……也就你惯着她。”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赵承佑笑笑,刚要收回目光,便瞧见不远处的白衣少年郎,他依旧束着高马尾,背靠着墙,不同其他学子时不时朝他的方向看过来,那人似乎对他一丝好奇都没有。
他握着本书,咬着笔杆拧着眉,似乎在跟书册里的题目较劲。
想到先前他看向他时,脸上流露的那抹讥嘲,赵承佑心下一跳,有种自己隐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不由问道:“他是谁?”
“谁?”尹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李钦远的身影时,哦一声,“他啊……”他撇撇嘴,语带嘲讽,“魏国公的那个儿子,在家排行第七的那个。”
魏国公?
李钦远?
赵承佑虽未曾来过京城,但对京城里的这些人早就做过一番调查,传言这位李七郎在十岁之前十分受人赞扬,虽年幼却文武全才,甚至还做过几年太子伴读,可十岁之后,这位李七郎就突然一蹶不振,整日走鸟斗鸡流连巷子,一身文采和武功也都荒废了。
所以――
对这位魏国公府的李七郎,他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
在他的眼中,整座鹿鸣书院,能让他称之为对手的也就一个京逾白。
可不知道为什么……
赵承佑想到先前李钦远望向他时的目光,他竟然觉得有些害怕,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与生俱来,又仿佛穿透岁月穿透灵魂,让他仅仅是看到他这个人,就心跳如雷。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的身上碰到过,即便是京逾白……也没有。
“承佑,你怎么了?”许是察觉到他脸色微白,尹煦不禁担忧问道。
赵承佑连忙收回目光,敛下眸子,在如擂的心跳声中,轻声作答,“……没事。”他一定是没睡好,昏了头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当做对手?
*
赵承佑等人还没来的时候。
不置斋的人都在想要怎么折腾这群人比较好。
但其实这个年纪的人也没什么仇,顶多就是不服气,加上空山书院的这群人最会装模作样,且不说他们回去琅琊怎么说,现在在京城,在他们的地界,一个个端得十分温和有礼貌,就连那个看着就骄纵的尹煦也像是受了什么提点,没跟他们起什么争执。
本来准备好的拳头砸在棉絮里,不置斋的学子们觉得十分不得劲。
偏偏这还没算完。
等下课时分,赵承佑和其中一名学子说了一声,然后就有人出去了,没过多久便有一些小厮捧着东西走了进来,在众人的诧异下,赵承佑起身,嗓音温和的同他们说道:“我们远道而来,之后一段时间恐怕还得麻烦你们。”
“这些都是琅琊的特产,不值多少钱,且当做见面礼。”
他说完,那些小厮便把手中的礼盒一个个分了过去,有学子耐不住好奇打开一看,竟是一套文轩阁出品的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