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这才真正地理解了前世的一句话。坏人干坏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好人以为自己在干好事,结果却干坏事才可怕。
倪元璐是不是忠臣?敢于在魏忠贤一手遮天时硬怼魏忠贤,甲申国难死节的大臣,谁能说他不是忠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忠臣,也更多地偏向于东林党,认为崇祯重用厂卫是错误的。
可是,这能怪他吗?毕竟时代的局限性导致了他的眼光看不了那么长远。
崇祯苦笑了一下,这样的大臣杀了可惜,不杀就惹自己生气。算了,这样的忠臣要是也当做东林党给咔嚓了,自己就真的成了昏君了。
既然杀不得,就先好好解释下吧。无奈之下,崇祯开口道:“倪爱卿先起来吧。朕也有几句话要跟倪爱卿说。”
倪元璐这才从地上起来,说道:“陛下请讲,臣洗耳恭听。”
崇祯这才道:“倪爱卿可知我大明如今弊病所在?”
倪元璐即是直接回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今大明的弊病有三。其一,国库空虚;其二,卫所糜烂;其三,官员上下贪腐。”
崇祯道:“不错,可是爱卿可知这弊病根源之所在?”
倪元璐道:“臣愚昧,请陛下指点。”
崇祯叹了口气,说道:“根源在于,商税。
方今天下,与其说是重农,不如说是害农。各种加派,都是加到了农户的头上,可是商人呢?
商人不事生产,虽然转运货物辛苦,可是获得也是良多。但是,税呢?
商人收入多,可是不纳税,农户收入少,可是各种赋税加派不断,如此贫者逾贫,富者逾富。
朕闻,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可是如今的大明,却是损不足而奉有余。此乃人之道,却不符合天道。逆天而行,焉能不改?如此弊病丛生,也不足为奇了。”
倪元璐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以前许多想不通的问题,却是全然想通了。口中不断呢喃道:“天道,人道。天道,人道。”
崇祯见倪元璐的样子,知道其必然有所感触,便接着道:“以魏忠贤的赫赫凶名,倘若真个要置爱卿于死地,爱卿今日可还能见到朕么?
爱卿以为东林党都是正人君子,却不知这些正人君子目无君父,下毒谋害先帝?”
之前陈仁忠等被抓了凌迟,世人都以为是因为这几个串通谋害崇祯,关于天启皇帝被人谋害一事,却是被隐瞒了下来。
倪元璐此时乍闻这般消息,便如惊涛骇浪一般,整个人的世界观几乎都被摧毁殆尽。
崇祯见倪元璐神情迷罔,便示意魏忠贤取出陈仁忠、周延儒等人供词,交给倪元璐观看。
这一下,却是险些气炸了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