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洛希抓住前额的棕发,歪歪斜斜地走下公会总部的阶梯。这一次他没有再收到南祐祈的短讯了。
他离开了《公会天下》。他自觉不能再瑟缩在游戏里,不能只顾着找南祐祈,像个傻瓜般一直组队、杀怪、打公会战。热爱交际的军戈才是他的最佳榜样,他应该接触更多不同的人,接触数以万计的虚拟网域,接触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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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公会天下》就不再剩多少兴趣呢?
改造完法师装备后,祈祐南便离开了游戏的千变领域,脱下网拟手环,托腮寻思。
两个月前,《公会天下》才推出不久,同学和网友都纷纷讚好,四处拉人来玩。一方面,它像角色扮演游戏那样要做任务打怪升等,另一方面,它拥有策略游戏的战争、兴建及佔领土地原素,而它最富有魅力的正是由公会职位权力所构成的特殊公会制度,与其他游戏颇为不同,重视交际手段。
祈祐南进入游戏后不在乎等级,一直以观察人心,预测行动为玩法,赢了几次公会战,顺利霸佔土地。被公会里的眾人捧为「军师」,教他沾沾自喜,每天多花一点儿时间去玩,然后,再多待一点儿。
──直至遇上那个叫「祈洛希」的玩家。
不知不觉间,祈祐南的皮肤彷彿长了一根幼针,每隔一段时间这针子便会戳入皮肤,有些痛,有些痒,但不会流血。
而现在,银针似乎变得更粗更尖,直率刺进,让心脏高高悬吊着。
当夜,祈祐南与几位朋友外出用晚膳,大家藉着较年长的友人的身份证,叫了几樽酒。祈祐南是个易醉的人,喝杯青岛啤酒便会脸红耳赤,可他的特点偏偏是醉了意识反而更清醒,不会再听见杂音。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朋友先行挥手道别,友人们见他这副随时会跌倒的模样也不强留。步出餐厅,越过马路后,这位少年以手掌狠狠抹脸,下一步已经稳稳妥妥地踏出直线,踏上归家之路。
晚上11时40分,他红着脸来到家门前,客厅灯已灭,二楼的灯还亮着。他定睛一看,亮了灯的是属于爸妈的主人房──还有,哥哥祈洛希的睡房。
一瞬间,醉意全消。
哥哥的房间已经荒废了一段日子,因此窗帘一直是开的,是母亲希望没人用的房间也有阳光来消消毒。祈祐南后退至围墙,昂首观察了几分鐘,并未发现房间有走动的人影。他并未迟疑,轻快地进了家门,脱鞋不脱袜,黏着地板悄悄滑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