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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不就这么点造型可玩儿。”付西元把咬着的烟换到手里,扭头亲了林清一口,“什么喜不喜欢。”
林清摸了下自己眉尾,不发一语。
“这个不好。”林骁盯着他打量,笑容虚伪地说,“老爹觉得伤人运不聚财,让我别搞。”
“不是吧!”付西元睁大眼,凑到林清跟前捧住他的脸,“对不起,很快长出来了,宝贝。”
林清握住他手腕甩开,神色平淡,“虽然没断,但求财也不一定来吧。”他看向林骁,“事情谈怎么样了?哥。”
林骁:“……”
付西元哈哈大笑,朝林骁努了努下巴,意思是:你看你!没事惹他干嘛呢。
第二天,几人下午才起,摆了一长桌早餐在海边吃。孟洋和rosa一会打算骑车去城里逛,又说到晚上没事打个牌?明天海钓。
林清道:“我得先回学校了。”
付西元皱眉,把餐具啪地扔在盘子里。
这事儿林清昨晚说过,因为他导师冯志文来电话,聊了几句,大意是让他别玩花心。
付西元听了无语,“这不pua么?那么多研究生博士生不够他使唤,怕不是人家都不够傻,就你小子帮他从早干到晚?读个大学而已,过几年进社会,你都嫌自己傻逼。”
“之前我父亲提过,请他多费心。”林清想了想,“一周半了,本来也该回去。”
“拜托,难得出门,你懂不懂什么叫度假?”付西元缠进他怀里,像只黏人的小猫咪亲亲,“我还想去其他城市逛逛,别人都待到感恩节!足球你看不看?巴西……”
“我不想显得很爱玩。”林清低头,捏着他下巴抬起来,“你可以找林骁陪你玩。”
“……”付西元翻白眼,顿觉不爽,老子跟谁玩要你推荐?但都凌晨三四点,也不想纠缠,敷衍几句抱着睡了。
谁知林清又提起来。这让他产生一种需求不被满足、还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的不悦感。
付西元抓住他胳膊,盯着他,笑吟吟道:“不急嘛,再待几天,一起回去。”
“不用,”林清答,“你玩你的。我自己……”
“你自己个鬼啊你自己?”付西元脱口而出,他本身就没睡好,耐性很差,“你自己怎么回?机票也不便宜还十几个小时转机,你自己出过国么?你有钱?”
他这话夸张了,林清抿了抿唇,“我也不至于一分钱没有,付西元。”
“是吗?”付西元点上烟,眯着眼扫了下,只见桌上各位都左顾右盼,气氛冷凝,显然不想插嘴。唯独林骁和女朋友打了个啵儿,一副看热闹表情。
这让他不知为何,很想骂谁几句。
他把烟灰弹掉,噗嗤笑出声来,慢吞吞道:“也对,毕竟大少爷嘛。不过有钱也没见你用啊,最近不都花我的吗?难不成就留着今儿个买机票?”
这其实有些偏颇,毕竟是他上赶着非要付钱,林清一拒绝,他就一大堆花言巧语。可男人不就这样,早上说你是天仙脚不能沾地,下午叫你还钱。
在场还有六个人,闻言都忍俊不禁,又不好真笑出来。一会喝水一会咳嗽,颇为尴尬。
林清的手指收紧,不为所动,“那你别花。”
付西元呸一声,又给气乐了,边笑边竖起大拇指,然后往外翻了翻示意,有样学样道:“那你滚蛋。”
林清很干脆,起身就走。
付西元不意外,但还是很火大,冲他背影嚷道:“你行,我他妈真服了,我又花钱又费力,什么都让着你,我对你还不够好?走了别他妈回来啊,好心当成驴肝肺!傻逼。”
林清拿上护照,零钱和烟,走出酒店。这片度假区车道上空无一人,城区还远,英语路标他不认得,更别说西语。
他开始抽烟,漫无目的前行。
突然背后有人叫他,某一秒他以为是付西元,但声音并不相似,来者语气温和得多。
孟洋开越野摩托,一脸无奈的笑:“哎呀,付西元担心你人生地不熟,非要我出来找。你懂的,那场景他拉不下脸,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哈哈哈。但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林清道:“我死不了。”
“是是。但毕竟天要黑了嘛,要不还是回去?付西元这人吧,你知道咱们会叫他公主,其实都是调侃,你看他名字就懂了,他爸妈很爱他,平常大家、包括骁哥也愿意让他,这么看他个性还挺好了。只是偶尔……”
孟洋的话林清只听了一半,“他名字怎么?”
西元。咋了,爱在西元前?
“你不知道?”孟洋笑道,“这个西元是他嫌字难写,自己瞎用的,身份证上不叫这个。是上喜下水的熹,源头的源,可能五行缺水。”
付熹源。熹指光明,太阳的源头。
他父母确实将他视若珍宝。
林清的胸口猛跳,竟然想起他母亲酒醉说过,他名字是他爹亲口取的。
那夜他降生,他妈狂打电
', ' ')('话找老情人发疯,但林程家已经很腻烦。已经不喜欢的女人天天绞尽脑汁要钱,谁摊上不头疼。
他妈边哭,边逼他给孩子取名。说小孩早产,差点没活下来,体重才一斤多,特别轻……
“这么轻,”林程家挂断前随口道,“那就叫林轻。”
身为人母,她做不到这么取名,最后改叫林清。她的人生已经很浑浊,不希望儿子重蹈覆辙。
所以当初见面,付西元夸他姓名,说什么雪林气清,他差点笑出声。但转念一想,付西元这名也没好哪儿去。
可原来并非如此。同人不同命。
林清垂眸,低笑一声,颇为自嘲。这厢孟洋还在劝他别气,他完全听不进,只是点了点头,自言自语:
“我明白了。嗯。”
孟洋迷惑,“你明白什么?”
“网上流行一句话,”林清说,突然感觉自己讲话像付西元,莫名其妙的引经据典,“一个男人站在女人的立场,他就会变成女人。”
同样,一个男人在情妇的位置,那他就是情妇。
这和男女、体位、年纪、1或0,谁强谁弱,都没有任何关系。这段关系里付西元是供养者,那他就是贱货。
假设他是个刚正不阿、不慕钱权、如清流般正直的人,那他早就该摆脱这段关系。但他没有。
假如他更放得下脸皮,有服务精神,就该对付西元更忍让配合。但他也做不到。
他不视金钱如粪土。他流于世俗,但又非常骄傲。
他风华正茂,本身就是一切欲望的总和。像一只刚出丛林的野兽,对所有看似美丽、高贵、上流的东西有最原始的渴求。
但他并不以此为耻。
付西元敢这么对他,当着所有人面肆意骂他,因为他讲的确实是实话。上位者瞧不起下位者很正常,他错就错在站得不够高。
他并不愤怒,只是渴望。或许有一天,他能得到他想要的。
等到那时,付西元会真心实意低下头,而不止是在床上发骚。
林清说走就走,一点情面不留。
付西元都快被他气死,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让他显得挺有魅力,令人很难忘怀。
之后他在坎昆又待了段时间,林骁把他的陶瓷女友介绍给他,三个人睡一张床。这女孩儿倒很厉害,不像看起来那么不禁干。
林骁调侃他:“踢到铁板了?你没事非找个小杂种干什么,真掉价。喜欢高帅的,老子给你介绍行吧?我有个公司招模特,多的是。”
付西元骂他:“你懂个屁。”
他心情不好,迷之惆怅,也说不清原因。后来林骁先走,他跟孟洋小魏他们跑美国,反正有十年美签。在那儿找了段露水情缘。
十二月,他飞回上海,天色已入冬,但是南方湿冷,不似北方大雪纷飞。
他闲来无事,请他外公打高尔夫吃饭,邀了一群同为学术圈的长辈。老爷子精神矍铄,秉性温和,而他外婆是大小姐脾气火爆,正好般配。
席间,付西元拐弯抹角提到林清,惊讶发现居然有好几个人知道他,因为冯志文偶尔夸,说他精力特别好,总能保持头脑清醒。那个老年痴呆症项目也颇有进展,业界看好。
这让他刮目相看。倘若林清只是个勤勤恳恳却默默无闻的普校大学生,他不会如此兴致盎然。
这天,付西元专程到实验室蹲点,直到林清出来。他穿了件很普通的卫衣和外套,凌乱而随意,光凭一张脸就帅得惊人。
付西元靠在车边,开始给冯志文打电话。他一身宽大的灰黑色套装,面料平整丝滑,露出洁白的脖颈和锁骨,手腕戴链子指尖夹着烟,像刚下ysl秀场。
他边打,边往前走,急匆匆赶路似的,和林清撞了个面对面,抬头十分浮夸地“啊?”了一声。
林清一看他就怔住,瞳仁收缩放大,皱眉,第一时间避开他的眼神。付西元于是懂了:有戏。
他很自然地微笑:“是你?好久不见。”又冲电话里讲,“冯校,还说来接您,已经去了?对,我正好碰上林清……一起?ok。”
他挂断电话,给林清看通话记录,“我有个舅舅做金融贷款,你导师那项目还要后续资金,药企也来人,就是上次你见过那个。一道去呗。”
这种事,林清不可能说不。
俩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但付西元态度如常,好像时间从未流淌。他给林清开车门,说不住我那了?你每天不方便吧。
林清心不在焉,“还行。”
“其实你应该买辆车,”付西元耸肩,“又不是不会。前天还跟干爹见面,说到这事儿,他也打算给你买。”
林清的眉头微动,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付西元,“他来上海了?”
“嗯。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可惜了,他明晚就走。估计太忙顾不上你,但我听他挺关心你近况,要是你主动去见他……”
', ' ')('“你想说什么?”
“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见干爹怎么样?”
“那是我亲爹。”
“可你连他微信都没吧?”
“……”
付西元冲他温柔微笑,安抚性地开了瓶汽水,是林清喜欢的口味,“这样,饭后我把长辈送回家,你在这儿等我。”
他竖起两根手指,变魔法般夹着一张房卡,在空中晃了下,插进对方口袋,“8133。”
“……”林清顿觉荒诞,脑子里某根弦啪地断了,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来,“开房?你他妈耍我呢,付西元。”
“我没耍你。”付西元道。
他似笑非笑,眼尾如弯刀,眼底却清澈如泉,有种捉摸不透的美感,“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断,我只想给你一个理由。人生很多遗憾,都是不肯给彼此一个理由。”
他说:“如果你来的话,我有东西送你。我想郑重向你道歉,我很想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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