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的反常很引人遐想,更何况面对的是秦翎墨,他成功地引起宰相大人对他的猜忌。
秦翎墨放下笔,冲玄晏一伸手“路引,证牒。”
证牒是身份的象征,而路引则是出行在外时当地府衙开的证明。只不过像回天殿这般势力庞大的门户,路引直接由他们宗门负责。
可不管是回天殿还是当地府衙,证件是必须的。名讳也是清清楚楚写在上面的。
如果一个人拒绝说清楚,又不愿意交出自己的证件查验,那多半是有问题。
玄晏竟然涨红了脸,依然坚持“我都说了我叫玄晏!”
在之前的关押记录里,想必有他的真实大名。只不过秦翎墨当初只查验了他回天殿的出身,并没有再过问后续,涉案记录自然是相关人士办理。
这次相遇缘起一场误会,之后不是忙着看病就是看病……还真没查看过他的证明。
秦翎墨又重复一次“路引,证牒,拿来。”
“你,你看那些做什么!进城时已经给守卫看过了!”玄晏的情绪似乎随时会崩塌,不耐烦地梗起脖子。
眼见他就是不配合,金啸看了秦翎墨一眼,擦拳磨掌虎视眈眈。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有需要他就直接上手!能动手就不动嘴!
秦翎墨冲他微微摇了下头,回天殿不仅仅医术高明。尤其是面前的玄晏,就算是金啸,说不准也要吃苦头。
他眸光一转,看向旁边安静如鹿的阿花“你主人既然不肯老实交代,那只能按重大嫌犯处理,明天直接就砍头示众。”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突如其来的肃杀让正喜极而泣的田家人不知所措。
只不过不肯说真名,又不让查验证明,这确实有点……蹊跷!
阿花本来秉承主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原则。可它这立场被周围突然袭来的安静搞得月光光心慌慌,再看秦翎墨沉着脸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终于是绷不住了。
只是苦于它现在不能开口说话,鹿鸣两声后就如同一道疾风奔到箱笼前,从中叼出个檀木盒子。
玄晏一见就要去拦,被金啸给挡住了。
檀木盒送到了秦翎墨手中。阿花急得直刨地,它敢用自己那颗鲜红的鹿心保证,主人绝对不是坏人!
“我也希望他不是。”秦翎墨从盒中取出路引与证牒,翻来一看。
玄晏面露痛苦,双手抱头,像遭受九雷轰顶的枯焦败树,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噗!
宰相大人却弯唇一笑,抬眸看了眼已经陷入心死状态的玄晏。
“原来你姓洛。”
“……”
“洛、花、生。”
“……”
当秦翎墨一字一顿把那名字念出来时,玄晏觉得自己世界已经荒芜,只有大片大片如浪潮般的花生将他淹没。
“……我就说我叫玄晏,名字什么的只是个符号而已啊!”
“洛花生挺好的,接地气,也好吃。”秦翎墨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将证明重新收好交给了阿花。
上面的信息他已经记下来。而所谓真名,有可能是记一辈子。
玄晏垂头片刻,抬眸看向自己的鹿“蒸烤煎炸,你选一个。”
“啾……”
“不选是吧?你过来。”玄晏一手攥着药杵,一手冲阿花勾勾指头“我保证,让人还能看出你是头鹿。”
阿花吓得一激灵,转蹄子就躲到金啸身后。
“哎呀!兄弟多大点事,不就个名字吗?别介意改天去喝酒!”金啸一拍玄晏的肩,笑得大大咧咧。
这倒是让玄晏心动了下,有间酒肆的酒很合他胃口
田家人见这确实不是什么严重问题,也纷纷替那头鹿说好话。
好说歹说才算是勉强逃脱变鹿饼的命运。
这一晃眼就到了子时二刻,田有光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服药施针必不可少,但总算是见到了丝曙光。
已经是深更半夜,让恩人还有秦大宰相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回去实在不像话,田家奋力挽留,不然就长跪不起。
玄晏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担心病人情况,留宿一晚也好。秦翎墨本来想回府,却被金啸一把拦住。
“这么晚你就别瞎溜达了,这离着秦府还有些距离,万一天黑你掉水沟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蠢。”
在金啸强力干涉下,秦翎墨也终于放弃连夜回去的念头。田家当然是开心,连忙准备房。
之前因为担忧病患,晚饭也没准备。现在稍稍落定,就要准备丰盛的宵夜宴请秦相他们。这自然是被拒绝,只喝了清粥。
田家贴心地派仆从前往秦府金府报信,免得两家着急。
虽然田家安排了三间上好的房,金啸还是跑到秦翎墨房中,说是要跟他像小时候一样聊聊天。
“我说,那件事你跟小胡姑娘说了吗?”
“还没,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们早就毁约了。”秦翎墨捏着自己袖边,神思微沉“自从父王出事之后,那边就再也没动静,到了日子也没任何说法,我以为他们是后悔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金啸从床上一咕噜坐起来“我看还是确定了为好!听我爹他们最近透露的意思,那边瞧你现在又风光了,又有要联姻的意思,正撺掇我爹找机会探探你的口风呢!”
“当初父亲做主,我也没什么可反对的。但如今整个秦府就剩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拒绝的。”秦翎墨顿了下,嘴角泄露点点柔笑“况且我已经心属胡滢,不可能再接受别人。”
金啸长叹一声,再次躺倒在床“就我苦啊青梅竹马的好友喜欢我心仪的妹子,以后你们结婚去过小日子,扔下我一人儿,同时失去俩真是亏大了!”
“滚!回你屋睡去!”
就在俩人吵吵闹闹时,窗外忽然闪过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