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定国就打探清楚,来增援湖广的福宁军由郑芝龙和刘香领军,查到他们的履历后李定国有些迷惑不解,无论是郑芝龙还是刘香之前都是福宁军的水军将领,这是他们第一次带领陆军作战。至于为什么会派两个水军将领带领福宁军来增源湖广.
虽然不是很清楚里面的原油,但李定国确定四万福宁军急袭击而来之后,立即下令全营戒备,同时将所有的部队收缩到刚刚占领的谷城县城当中。当福宁军抵达谷城近郊后,李定国下了一道令手下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命令。那就是用石头把谷城四门全部堵住。
听到这个荒谬的命令后,李定国的部下们都大吃了一惊,眼下位于谷城附近的是李定国统辖的三西营,三个营计有一万五千多官兵,虽然较福宁军处于劣势,但并非没有防御的能力。有参谋向李定国建言道“将军,福宁官兵急袭而来,显然如意算盘是趁着闯王和大将军主力到达前抢先击败我们,但我们未必不可一战,大将军十日之内就能抵达,我们只要沿着城郊节节抵抗,坚持十日并非什么难事。将军下令尽数退出城中也无不可,但如果退进城还要把光化四门全部堵住的话,那也就丧失了任何反击官兵的可能,官兵就可以从容地围攻我们,无论他进攻城墙的哪一点,我们都难以逆袭,完全是被动捱打。”
李定国狡猾地笑了一下,道:“宋代的守城录有言:墙贵低、门贵多。若无反击,势难坚守,我已经打了这么多年仗难道会不明白这么浅显道理吗?执行命令!”
参谋们见状见李定国态度坚决,就满腹狐疑地去执行他的命令。
很快对作战胜利充满信心的郑芝龙就抵达谷城附近,旁边则是愁容满面的刘香:“施帅说过不许与闯营交战,你为什么不听呢?”
刚出兵没多久,施策就发急病不得不停下休息,郑芝龙见状连忙带领福宁军进入湖广,沿途狠狠地打了地方一通秋风,还和刘香炫耀道:“从军二十年,穷得我简直忘记金银长什么样了,这次可算是发财了。”
刘香把肇庆军停在江西和湖广的交界,本人带着亲卫跟着福宁军一起北上,屡次试图把郑芝龙劝回去,但后者却不为所动,反倒拼命动员刘香:“二十年了,我们从来没有在元帅面前露过脸,这次我们得好好立一功啊。”
“施帅说……”
“施帅年纪大了,暮气!”郑芝龙一脸的不在乎,他儿子郑成功统帅闽粤水师中的精锐已经进入长江,一路上躲避礁石逆流而上,眼下到了汉水附近,这些水师中有不少都是装备着大批火炮的巨舰:“我们有水师,沿江而战,闯营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从未打过陆战。”刘香还是心里发虚。
“在南洋不是打过么?”
“那是以多欺少!”刘香倒是指挥过水师在海外作战,不过那个规模要小很多,一般都是几百上千人的战斗,如果有两、三千陆军就是了不得的大战了。
“现在也是以多欺少!”郑芝龙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用大批的火炮压倒对手:“湖广总是给元帅眼色看,这次我们若是把湖广纳入元帅的地盘,你说元帅得赏赐给我们些什么啊?将来等元帅背北朝南了,怎么也得赏我个南洋王、总督吧。”
“嘘!”刘香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小声!”
“周围又没有人,”郑芝龙这些年一直给镇东侯干黑活,对镇东侯隐藏在水面下的实力有不少了解,久而久之也看出些征兆,觉得背地里东征西讨的镇东侯多半有不臣之心:“将来是王是候,得靠我们自己去争取啊。”
得知谷城的李定国将四门全部堵住后,郑芝龙更是喜出望外,对刘香大笑道:“我早就说闯营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你还总在瞎担心,他们连海外的蛮夷都不如。”
既然如此,郑芝龙连水师也不等,立刻督促福宁军准备进攻。
虽然也对福宁军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不过刘香显得比郑芝龙谨慎些,道:“侯爷在北方锻炼的新军数营,虽然是新组建的军队,但是也是按照我们福宁军一贯的方法编制训练的,装备更不在我们福宁军之下,可是几次出击都被闯营打得大败,这李贼也是惯战的悍匪,怎么会愚蠢到把城门都堵住了?”
“那是因为侯爷留了一手,施帅不是总在气新军么?好像他们在和元帅闹别扭,”郑芝龙善于察言观色,虽然没人和他说过但是把北方的一些矛盾猜了个七七八八:“我们可是侯爷他老人家的嫡系,看看我们的大炮吧,吓也吓是闯贼了。”
“施帅可是说了见好就收。”
“明白,明白,一旦闯贼明白湖广是我们的,江西更是他们招惹不起的,我就不打他们了。”满心要证明自己是水陆全才的郑芝龙,下令按照日常的条例,广挖战壕,从多个方向逼近谷城城墙。
……
城外的福宁军忙着挖战壕,李定国则在城内悠哉游哉地养精蓄锐。在郑芝龙的指挥下,福宁军一连刨了三天的战壕,很快就有好几处都接近城墙。
这期间郑芝龙百般打探,但是一直没有城内的消息:“也难怪,城门都被贼人堵上了,我们的人也混不出来了。”
根据情报许平的部队正在赶来,郑芝龙下令给士兵发双饷,督促他们日夜赶工抢挖战壕。进入湖广以来,除了有大功可立以外,郑芝龙总算也有机会讹诈地方了,这些天来已经捞了不少钱财,反正是白来的钱花起来毫不心疼:“等消灭了李定国这贼,我就该稳固防守了,放许平安全退去吧,他是元帅的大弟子,我打败了他元帅面上也不好看啊。”
看到官兵四面包围谷城,并且开始土木作业后,闯营的部下们屡次主张出城逆袭,但李定国始终不同意,看到福宁军开始挖纵壕时,李定国的部下们快要忍不住了:“大人,这纵壕一旦挖成,他们就会把大炮拖进去轰击我们。”
李定国显得一点儿也不紧张,到城头上看了一圈又踱回官邸里休息,就好像没事人一般。
等太阳刚刚落山,李定国就紧急召集他的部将,下令立刻把堵住城门的石头偷偷扒开。
明白就要发起反击后,三西营的指挥官顿时一片叫好之声,而这时李定国才解释自己前几天的决定:“我早就料到官兵必急于吃掉我们,堵住城门是故意麻痹官兵,让官兵认为我也是个不过如此的将领。谷城我们刚刚拿下还来不及清肃,城里这么多百姓,鱼龙混杂,难免没有官兵的细作,急于反击很容易走漏风声,堵上城门也好让这些细作无法与城外的官兵沟通消息。今天就我们要打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节 父子
白天李定国已经观察好了福宁军的阵势,晚上三西营齐动手迅速地把堵着城门的大石搬开。城门打开之前,李定国就让部分士兵从城墙上缒下,等城门一开,三西营的三个马队就呼啸而出,事先出城的小队跟着一起发起冲锋,城外的福宁军哨兵刚刚报警,闯军的步骑就已经杀到面前。
忙碌了一天的福宁军此时大部都在睡觉,郑芝龙认定李定国会死守城池所以考虑的是如何用火炮把闯军淹没,今晚临睡前他还讥笑了一通李定国的愚蠢:觉得对方对福宁军强大的火力毫无概念。
营外响声大作后,郑芝龙睡得迷迷糊糊地走出帐篷,听到围着谷城的壕沟那边传来正天动地的杀喊声,刘香没有带军队来所以也在郑芝龙的主营里住,他赶出来的时候看见郑芝龙正冲着谷城发愣:“这李贼不是把城门都堵死了么?”
“从城上缒下来的敢死队吧?”黑灯瞎火的刘香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建议道:“不会有多少人的,还不赶快派兵杀光他们?不然我们的大车就全毁了。”
郑芝龙命令军队打起火把反攻,以免黑暗中自相残杀。
这时西首营已经涌出谷城,对面明晃晃的福宁军正是极好的靶子,见闯军火力凶猛,郑芝龙这才恍然大悟:“这李贼,他不堵门了啊!”
此时从两侧城门杀出的西锋、西锐营也击溃当面壕沟里福宁军,从左右包抄杀来。郑芝龙见福宁军阵脚大乱,气恨恨地说道:“这李贼,也算是懂点兵法啊。”说完急忙命令各营坚守营盘,准备防御,可是黑夜里福宁军指挥不畅,郑芝龙既不是知道敌军在哪,也不清楚自己的手下是否安全回到各自的营盘。反之李定国事先早就分配好任务,一伙儿功夫就有好几座福宁军的军营被攻占起火。
见大势已去,郑芝龙只好全力鸣金撤兵,以免遭到更大的损失:“李贼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没想到居然这么狡诈,算了,等天明再和他算账。”
刘香和郑芝龙一口气退兵十余里,逃到汉水边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刘香看着身后黑乎乎的旷野:“我们还是赶快退兵吧。”
环规周围,郑芝龙见四万大军跑散了得有一半,心里起恨交加,听刘香这么说更是不满,暗道:“要是你把肇庆军也带来,那李贼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出城袭击啊,现在退兵?那我回去和施大帅怎么交代?”
“背水列阵!”郑芝龙下令剩下的一半福宁军背水摆开阵势,对刘香解释道:“虽然被李贼偷袭,但他只有万把人,断然不敢在白天和我军对垒。等天明后我把李贼逼回谷城去,收拢了我们的散兵再走。”
此时福宁军几天来辛苦搬运到城墙边的工程器械都被闯军捣毁,辛苦运来的火炮和火药都被闯军缴获。而李定国得了便宜仍然不肯卖乖,亲自带着三西营继续追击败逃的郑芝龙,他赶到汉水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郑芝龙迎面列下大阵。
“官兵这是干什么?”西锐营营官张献宝看得目瞪口呆。
“黄侯从哪里寻来的这两个草包?”李定国望着对面郑芝龙和刘香的大旗捧腹大笑。
“大将军总说福宁军是镇东侯的心腹、嫡系,怎么军中会有这样愚蠢的将领?还让这种蠢货来领军?”参谋们看着这种不可思议的军阵后议论纷纷,这次听说福宁军前来后,许平还让人快马加鞭给李定国送信,让他可战则战,不可战则退,或是坚守谷城等他来给三西营解围。
“坚守谷城,等大将军前来再消灭福宁军算什么好汉,待我全歼这股官兵,再与诸君痛饮。”李定国见对方沿着河水布阵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观察起郑芝龙的阵型,寻找着其中的弱点和疏漏:“背水之阵如何调动?不必慌张,先看清楚了再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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