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步虚正要离开,突然顿了一下,快步朝角落走去。
沐雪沉跟着望过去,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红蓼。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闯出结界来到这里的,紫色的裙子上满是鲜血,头发凌乱,脸上也有伤痕,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更是被阵光留下了许多划伤,那些伤势因道圣宫独有圣光的存在难以快速愈合,她只能受着疼,不断地冒出血来。
不过这些在看到云步虚的一瞬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看到他好好地站在那里,红蓼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一瘸一拐地赶过来,怎么费尽心思潜入妖王宫,怎么变成狐狸循着他的气息找过来,她用尽全部力气朝他跑过去,在他张开双臂后扑到了他怀里,将自己嵌入他怀中。
“你没事呀……”红蓼鼻音很重地说,“我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我想来看看,可沐雪沉不让我出去,我也打不破结界,我……”
“……总之,你没事就好。”
她没仔细说自己最后是如何打破了那仿佛永远打不破的结界,只说他没事就好。
沐雪沉到这里的时候也不是没关心云步虚,可云步虚当时的反应非常冷淡。
如今面对红蓼的关心,他却做不到那么疏离冷静。
他的心像被人拿刀子在割,每一刀都痛入魂髓,令他这样一个对疼痛耐受度极高的人都颤了尾音,哑了言语。
“跑回来做什么。”
云步虚的措词好像在质问,在生气,但语气根本不是那回事。
沐雪沉从小跟在他身边,长这么大,就没听见过师尊这么柔声细语甚至是惊慌失措的说话。
他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分明就是郎情妾意。
……他似乎误会了红蓼。
可是……可是她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莫非他从前经历的都是幻象?
还是如今的红蓼是在伪装?
沐雪沉看不出来。
他不觉得红蓼此刻的样子有丝毫伪装的成分在。
她看上去异常的真诚,真诚的让他一个旁观者都心惊肉跳,何况是云步虚本人。
“你太慢了。”红蓼还在抱怨,“谁让你那么慢,你早一点来我就不用这样了。”
她好像终于撑不住了,抵着云步虚的胸膛开始喊疼,疼得汗都流下来了。
云步虚被她重重按着心口,额角克制地猛跳了一下,沐雪沉立刻往前想阻止红蓼,但云步虚直接带着她走了。
沐雪沉还要留守这里打扫战场,自然不能跟上去告诉红蓼师尊伤在何处。
只希望红蓼自己能发现才好。
齐净玉得到传音后,很快就赶到了妖王宫,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风微尘也跟着过来了。
“你怎么也过来了。”沐雪沉问了一句。
风微尘说:“我正好和师弟在一起,这样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帮忙,都要做些什么,师兄尽管吩咐。”
沐雪沉便开始按云步虚的指示,派驻道圣宫的人镇守妖王宫。
其间风微尘问起:“这里似乎残存着冥鬼的气息,师尊是与冥皇动过手了吧?师兄见到师尊的时候他可还好?”
沐雪沉如实回答:“师尊杀了妖王,夺了妖王宫,还要迎战冥皇和魔尊,必然无法全身而退。只具体伤势如何,还要等回了道圣宫才能知道。”
风微尘紧张起来:“那我得快点赶回去,底下的弟子照看师尊我不放心。”
风微尘是他们师兄弟里唯一修医的,是人族医修跪拜的祖君,由他去给云步虚疗伤,那是最好不过的。
沐雪沉点头让他离开,齐净玉在一旁问了句:“大师兄,师尊这一趟结果虽然甚好,可到底还是冒险了一些,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可知究竟为何突然如此?”
沐雪沉良久才道:“师尊自有师尊的道理,莫要多问,做自己该做的。”
齐净玉挠挠头,老老实实地不再八卦了。
道圣宫里,风微尘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却发现师尊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他皱着眉,“怎么还没回来,可是仔细查看过了,圣殿当真没有师尊的气息?”
“不曾发现,见尘真君莫急,道祖一定很快就会归来的。”
“我怎能不急。”风微尘忧虑地望着阴云密布的道场,妖界是被道圣宫控制了,可那又如何?师尊付出的代价肯定很大。
他才和白婴、束云壑大战过一场,回道圣宫后因着那狐妖的事甚至都不曾让他帮忙疗过伤,他曾亲眼看到过他从空中坠落失踪的样子,此刻怎么能不急。
好在虽然迟了一些,云步虚夜里的时候还是赶回来了。
若只是他自己,自是瞬息千里轻易可归,但一来他重伤在身,灵力确实不多了,二来红蓼破开结界受了不轻的伤,找到他后不久就昏过去了,他不能再用那种赶路的方式让她难受。
一回到道圣宫,风微尘便来求见,云步虚看了一眼还没苏醒的红蓼,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捋顺了头发,这才挥手命人放他进来。
风微尘背着药箱进来,恭敬地跪下:“师尊,弟子来为您疗伤。”
云步虚是风微尘的启蒙者。
他习得万种术法,包括医修之术。
在风微尘刚入门表示想要修习此道的时候,他是自己先看了典籍,如当初教红蓼那般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