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看了看病历单上的初诊日期,“有两年了,好像情况不严重,所以她才会要孩子吧。”
赵帅立刻说:“我和她结婚的时候她就心脏不好,一直在治疗,医院都有记录的。我们不敢要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她说想要个小孩,我们就开始计划,在她病情好些后,这孩子就出现了。”
卢易看向刘多金,“你小姨有心脏病的事情,你们全家都不知道吗?”
刘多金痛苦地回忆,“小姨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我听到的都是我妈来镇上找她的时候看到的情况,她总说自己过得很好,自己能过得不错……可是,她跟着这个王八蛋,我真不知道她能好到哪儿去。”
卢易神情淡然,他观察着屋子里每个人的表情,大家神色各异,都不相同。民警有想要收队结束这场‘意外’的意思,刘多金不想便宜了赵帅,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推罪责,赵帅怕被怀疑使劲儿装可怜和好男人的形象。
转看王香的尸体,只有她平静地躺着,像是解脱了一样。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卢易仿佛看到她在笑。这种笑,是自己结束自己生命时才会有的。可是,等卢易正了神色再去看时,王香的表情仿佛又在哭,是死的不甘心的哭。
方才听刘多金说,王香总说自己能过得不错,没有给人抱怨自己生活不易,没有自我哀怨生活艰难,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向往活着的。所以,她自杀的可能性并不大。
突发疾病吗?
从现场来看,确实很像心脏病突发的急性死亡。从楼下两个老人描述楼梯声响的时间来看,没有外人闯入杀人的动静。从她不太凌乱的衣着和床面来看,她死的很突然,没有用力的挣扎和呐喊,像是心脏病突发的骤然昏厥。
卢易察觉,在现有条件下,他和民警都是用了‘可能’‘类似’‘或者’‘应该’这类的不确定词语。这些,都不能作为判断一个人猝然长逝的正确用词,是对这个人的不尊敬。
在所有人都在观察王香的情况时,卢易想到一个关键人物。他问民警,“孩子的情况呢?”
民警叹了口气,“没有生命迹象了,他的脐带和母体相连,是刚刚生下的。”
老民警对卢易说:“应该是婴儿出生导致孕妇心脏病突发的。”
卢易蹙眉,“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
老民警指了指赵帅,“他发现的。”
卢易转看赵帅,问:“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赵帅哭着说:“我进门时,看到媳妇正躺在床上,她当时表情痛苦地看着我。我跑过去才看到,我们的孩子已经从她体内出来了,我见孩子奄奄一息,想要问她的情况,却发现她捂着心脏猛地昏了过去。我当时害怕极了,就报了警。”
卢易淡淡一笑,他看向痛苦趴地的赵帅,“孩子当时死了吗?”
“我媳妇心脏病发作后,他不一会儿也没了呼吸……”
“你觉得那孩子是怎么死的?”
赵帅讶异他会这样问自己,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见他的时候,他就呼吸不顺畅了。”
赵帅看向卢易,“你一直问我干什么?”他又看向民警,“你们是办案人员,还是他是?”
老民警毕竟还是有经验,他察觉卢易的思路不似一般人员胡乱提问的样子,也就没有阻止他。尽管觉得他打了自己的脸,但如果能尽快破案,让他早点回派出所去,他也就乐意有人帮帮忙。
“谁调查案子都行,都是为了给死者和家属交代嘛。”老民警说了整段时间最得体的话。
赵帅撇撇嘴,他看向卢易,“我察觉他俩没了呼吸后,立刻报了警。”
“没有选择送她去医院吗?”卢易沉声。
“什么?”赵帅慌张。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先判定昏厥再送医吗?如果你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对她突发病症后的直接反应是判定死亡。”
赵帅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她没有呼吸,肯定知道她过世了。我……我就先报了警,看看警察怎么说。”
刘多金吼道:“你他妈的就是想让我小姨死,你就是见死不救,你就是凶手。”
“我不是。”赵帅慌张,“我进来时,她生了孩子,生产导致她犯了心脏病,她才会死的。我没有杀她,我可能没那么爱她,但我不至于杀了她。你们……”他看向民警,“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有杀她。”
“你这一系列操作是挺奇怪的。”其中一个民警这样说:“你可能没杀她,但也不打算救她。”
赵帅直接跪了下来,“我当着我媳妇的尸体和孩子的尸体发誓,我没有杀她。如果我做了这种亏良心的事情,我他妈就被厉鬼索命,不得好死。”
“发誓有用吗?”刘多金想去踢他,被彭江拦下。
彭江发现,卢易正在展露平常他没有的一面。这一面或许是曾经的卢易,即使不是,也与他的曾经很相似吧。
看着王香两腿间的婴儿,卢易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这孩子的非自然出生,应该是想替他母亲伸冤吧。”
☆、红乡镇
听卢易这样说,老民警机敏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他。卢易倒是一脸淡然,他对检查过尸体的老民警说:“你没有尸体解剖经验,遇到他杀性窒息死亡的情况少,所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