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川站在病房门口,借着走廊的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手又关上房门,明知躺在病床的人不会醒,潜意识的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她。
立在床头,低头看着病床上熟睡的舒誉,目光锁着她的脸,眼底藏着千言万语,都变成了轻轻一叹。白岩川转身将椅子挪得靠床更近一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嘴边,深深地吻住了她的手背。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一颗心已经坚硬无比,也不会再起任何波澜,没想到向幽姿的话,一直烙在了脑海,竟会如此不舍。
他知道她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没想到会这么不容易。过去的二十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白岩川站了起来,俯身吻住她的额头。他是该走出来了,告别过去。他也应该找个时间,找个机会跟二哥好好地聊一聊。
房门缓缓打开,白岩川转头望去,原来的值班的护士。
护士看着白大夫,又看看他握住病患的手,惊讶得几乎失语。印象中的白大夫是多么淡然的一个人,独来独往,与同事的关系都不错,温和有礼,可细想一下,就会发现,白大夫跟谁都不亲近,所有的同事,特别是女同事都被他淡淡的笑容拒之千里。
“有事吗?”
“哦……没事……”她是路过病房时,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身影,就过来看看,起初是怀疑,没想到真的是白大夫。
“没事就出去吧。”白岩川重新坐下,一只手依旧握住舒誉,另一只手扯过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把门带上。”
“哦。”护士愣了几秒,呆滞地退出了病房,关上房门。
夜色消去了日间所有的尘嚣,起初还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病房外传来的哭喊声,楼下的此起彼伏的车鸣声,现在连车鸣声都寥寥无几,更显得静谧而安宁。
白岩川握住舒誉的手,空落落的心渐渐有一些充实。这种充实感是多么来之不易,多么求之不得,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宁静的夜晚就拥有了。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月光皎洁,清辉如许,可以清楚地映出舒誉的脸庞。面容安静,呼吸匀称。抽动的嘴角,看上去有些呆萌。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地铁上。她坐在他的旁边,她或许是太累了,手里捧着一摞书,晃着脑袋昏昏欲睡,不消片刻,小脑袋一歪,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她,也没有推开,快到站的时候,他才叫醒她,没想到她醒了之后,一个劲地跟他道歉,更没有想到,他们是同一个站点。
如果不是那一次见面,以后遇见,他也未必会留意她。那天,他赶时间,又是下班高峰,所以才会放弃开车去坐地铁。
现在想想,或许这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