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焰坐到她身边,拿过她脚边一听啤酒,单手开罐,喝了一口。
“你喝我酒,都没经过我同意。”温婵嘟嘴,不乐意了,转而又带着笑:“说吧,这次是不是又尾随我。”
“是,我尾随你。”楚焰不跟醉鬼掰扯,顺着她说。
温婵一直望着远处湖面,有夜游船飘来飘去的,她挪了挪屁股,凑过去靠在他肩膀上,没说话。
明明是六月末,炎热的季节,可是贴着他的肩膀,却觉得格外的清凉舒适,她因为饮酒的头疼似乎被缓解了一些。
他感受到女孩贴近的瞬间,身形微僵,随后马上放松下来,问:“这次又怎么了?”
温婵摇摇头,小声说:“他想把祖父的遗产都拿到手,再分配给他现在的家人,合同我没签字,我没给他签。”
小姑娘喝多了以后说话没头没尾的,楚焰没计较,轻笑一下,“嗯。”
“楚焰,我给你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吧。”温婵说。
.......
小女孩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父亲是当地美术学院有名的教授,英俊帅气,才华横溢。
母亲是名牌大学出身,工作在知名企业的高级员工,知性能干。
小女孩一出生就拥有了富足的家庭,父母的宠爱。
她和父亲一样,自小就表现出对美术的极高天赋,童年时期,她最喜欢的,就是在父亲坐在家里的阳台一起画油画,尽管她总是玩闹涂鸦,但父亲依然夸奖有加。
等到母亲回家以后,跟父亲嗔怪孩子满身的颜料又不好洗了。
书画门第,炊烟袅袅,灯暖人欢,所有亲戚朋友都羡慕这样的家庭。
这样温馨平常的场景,小女孩以为会持续永远。
这样的温馨平常,也本该持续永远。
可是她不会想到,家庭的裂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生长,扩大。
一切,都起源于她八岁那年,那天父亲带回家做客的女学生。
父亲的这位女学生,年轻漂亮,娇柔讨喜,因为她是父亲最得意的学生,小女孩的母亲很照顾她,经常把她叫到家里做客吃饭。
小女孩也很喜欢这个小阿姨,每次她送给自己的,都是会让小伙伴们羡慕感叹的进口洋娃娃。
可她不会想到,这位和蔼可亲的阿姨,没过多久,就把她的家庭掀了一个天翻地覆。
房间外的争吵声,哭嚎声,辱骂的声音,不断地要冲破木门板,攻击着躲在被窝里的小女孩。
母亲歇斯底里的那些她听不懂,却似乎十分难听的话,让她的眼泪不止地流。
那么爱她们的父亲,那么好的父亲,竟然出轨和自己的女学生搞到了一起。
而他们的苟且被发现以后,父亲竟然毫不掩饰,直接和母亲提出了离婚,并且告知女学生已然有了身孕,要给她们一个家庭。
这对她们母女来说,是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这位女学生家庭不是一般的显赫,她爱慕自己的父亲已久,她不止一次的劝说父亲不该拘泥于一个大学的老师安于现状,他的才华值得去更广阔的世界深造发展,两人在一起后她提出要陪他出国深造,并且承诺会借助家里的能力帮助他步步高升,成为国际一流的艺术家,除此以外,女人以后在家里继承到的产业也全部会交给父亲。
在绝对的名誉和财富面前,一对弱小的母女显得不值一提,牺牲抛弃她们换去那一大堆名权财富,太过值得。
母亲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卑微挽留,到最后的绝望。
让小女孩看到了破裂家庭最丑陋的一面,准确来说,这一切都狠狠地撕碎了她记忆里的那个完美父亲。
父亲提着箱子离开的那个晚上。
她光着脚丫追到楼下。
漂亮女人站在豪车门外,父亲的背影决绝冰冷。
“爸爸...你...不要婵婵了吗.......”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身板不止地颤抖着。
父亲停顿了一下,却在听到女人提醒的那句“飞机快赶不上了”,毅然决然地上了车。
黑色的豪车越开越远,女孩的心也越来越冷,尾气呛得她直咳嗽,那天她蹲在门口哭了好久。
母亲也因为此事,精神衰弱抑郁了很久,后来亲戚帮衬着,她才慢慢恢复过来。
自那以后,母亲带着八岁的她,相依为命。被嘲讽拒绝的时候,吃不上饭靠借钱过日子的时候,都有。但她们依旧拼命克服着生活里的各种困难,坚强地生活下去。
关于父亲二字,也永远地被她封存在了八岁的那个寒冬。
后来随着她不断长大,知道自己的父亲成功的成为了世界上一流的年轻艺术家,而且学习经商,承办了众多国际艺术展览,商业酒会等等。
年轻有为,事业双赢,家庭美满,外界都是这样评价他的。
似乎跟那个在寒冬,抛妻弃女的狠心男人分毫关系都没有。
名声在外,成功优秀的他,却毁了母亲的半生,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如今他回来了,要为自己的妻女在国内安居乐业,”温婵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刚刚在假装讲别人的故事,“祖父的遗产,只剩我没有签字,我签字以后,那些房产钱财的支配权都会转到他手上,到时,他才能分给他的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