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局么?
何笙笙自刎,你也相思成疾,郁郁而终?
不!不是这样的!
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霍西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才发现自己还呆在暗香院的小祠堂里,原来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是霍西,他怎么可能让事情发展成那个样子,他最爱的人不会离他而去,他,也不会郁郁而终。
此时,站在霍西面前的何笙笙,已经从袖中掏出了匕首,说完那段伤心的话后,正准备刺向自己。
而霍西,他当然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他必须阻止这一切!等等,为什么要用“再”这个字呢?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次,当何笙笙准备刺向自己时,霍西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何笙笙拿着匕首的手,再稍稍使劲儿,匕首就顺利地从何笙笙手中掉落了下去。
霍西再一个旋身,移到了何笙笙身后,将何笙笙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笙笙你不要冲动,事情也许不是你看到的样子。”霍西在何笙笙耳边轻声说道。
何笙笙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是怎样?”
霍西把头靠在何笙笙的肩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再寻死,明日我就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可好?”
“什么真相?为什么要等到明日,现在说不行吗?”何笙笙不解,霍西这是还有事情瞒着她吗?
“给我一些时间准备,明日你就知道了,”霍西柔声说道,“笙笙,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夜,总是那么漫长。
经过了这件事,何笙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硬是挨到了寅时才浅浅地睡去。霍西则一直在床边守着何笙笙,就怕一个不小心,何笙笙就想不开,又离他而去了。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好,第二天早上,何笙笙巳时不到就醒了。醒来发现霍西已不在她的床边,院子里也只剩下仆人忙碌的身影。
何笙笙起床穿了衣,在仆人的伺候下梳洗、用膳,期间她询问仆人霍西去了哪里,也没人能给她答复。
直到一个丫鬟跑来告诉她说,待客的前厅里有人要见她,何笙笙才带着疑惑,去了前厅。
前厅。一白衣女子正背对着大门,抬头欣赏着正前方墙壁上的一幅画卷,听见何笙笙进门的声响后,她才缓缓转过头,笑着看向了何笙笙。
一边笑,她还一边用着甜美的声音喊出了三个字:“笙笙姐!”
看到她,何笙笙进门后的步伐一下子放慢了许多,接着她就在这女子面前站定了。她先是略微震惊地上下打量了这女子几眼,然后才开口平静地说道:“你果然还活着。”
没错,这女子,就是商婷。对于商婷的出现,何笙笙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商婷是霍西安排的人,霍西没死,商婷也就不可能真的为他殉葬。
但何笙笙没想到的是,商婷居然会出来见她。霍西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难道就是这个吗?何笙笙心里,忽然有些失望。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王爷手下的人了吧!”商婷看着何笙笙说道。
何笙笙点头:“嗯。”
“所以,我跟王爷成亲是假的,我为王爷殉葬,也是假的。”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什么都是假的,何笙笙却被蒙在鼓里,把她骗得团团转,这些人就开心了是吗?
“我想说的是,”商婷走到何笙笙面前,拉起了她的手,“王爷心里面,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他最爱的人是你,不是我。而我最爱的人,也不是他,而是,孤影!”
孤影?何笙笙似乎想起了什么。
踏秋那日,商婷一见到孤影,就两眼放光。来回路上,都是跟孤影呆在一块儿的。商婷那时说,她只是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但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跟孤影呆在一起。
所以,商婷跟孤影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所以笙笙姐,你就莫再因为我跟王爷置气了。王爷为了保护你,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
“右相的事儿,陛下本是想诛九族的,是王爷跪在陛下面前苦苦哀求,才保全了大家的性命。”
“所以,王爷为你做的,远比你看到的多得多!”
“是吗?”何笙笙放开了商婷的手,“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他了?谢谢他保全了除我爹外,相府其余人的性命吗?可我爹他,还是走了啊!我娘也因此,生病去世了呀!”
一想到失去双亲的痛,何笙笙的泪水就忍不住溢出眼眶。一想到她爹娘的死,她家破人亡的原因是因为霍西,何笙笙的心,就揪着揪着地疼!
“那笙笙姐,你会原谅王爷吗?你要怎样,才肯原谅他呢?”商婷问道。
“原谅?”何笙笙苦笑,“我都不怪他,又何谈原谅?只不过,我跟他之间,已再无可能了而已。”
何笙笙叹了口气:“他说要告诉我的真相,就是这些吗?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他,他在府外等你。”
“好。”说着,何笙笙就跑出了府门。
府门外,有两辆马车已经等候在此。何笙笙一看见第一辆马车,就停住了脚步,因为坐在马车前的车夫,竟是小八。
“小八,你怎么在这儿?”何笙笙上前询问。
“小姐,不止小八,我也在呢!”这时,马车的车帘被撩开,玉浅从里面探出了头来。
“玉浅?!”何笙笙满脸惊讶。霍西这是在搞什么?怎么把玉浅小八都找回来了?
“小姐,快上车吧,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玉浅就把何笙笙拉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何笙笙先询问了玉浅跟小八的近况。得知他们俩已经成亲,并且过得还不错的时候,何笙笙眼里,就露出了喜悦的泪水。
何笙笙泪眼汪汪地说道:“玉浅,你什么时候跟小八好上的啊?你们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呢?”
玉浅却满脸娇羞:“反正就是突然看对眼了呗,这么多年我都跟他呆在一块儿,也没见过别的男子了,就、就凑合呗。”
“真好!”何笙笙笑得合不拢嘴。
缓过来后,何笙笙才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何笙笙撩开窗帘看了看,发现他们竟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们答应过瑞王殿下,要保密。因为,这是个秘密!”玉浅神秘兮兮地说着,然后就从旁边提过来一个食盒,“小姐,这一路上还得走一会儿呢,晌午了,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垫垫吧!”
说着,玉浅就从食盒里拿了些吃的出来。
她们俩就一边吃,一边叙着旧,全然不觉路途遥远漫长。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何笙笙跟玉浅正准备下车,车帘就被撩开了,霍西走了过来,并伸出手,想接何笙笙下车。
何笙笙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交给了霍西,在他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下马车后,何笙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小村庄,周围住着十多户人家。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一户人家门前。何笙笙远远地看到,在他们面前的这户人家里,有一个妇人正在院子里喂小鸡。
那妇人的身形好生熟悉,使何笙笙不由自主地就往前继续走了几步。直到,那个妇人喂完小鸡后,不经意地回了头。
何笙笙愣住了,妇人也愣住了,四目相对的瞬间,何笙笙脑子里充满了无数个为什么。
然后,何笙笙就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院子,跑向了妇人。妇人也丢掉了手中的喂鸡盆,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奔向了何笙笙。
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抱的时候,何笙笙还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娘——”
原来,那妇人就是何笙笙的母亲,相夫人!
就在这时,妇人身后的一扇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端着水盆的老者。老者本是准备出门把水倒掉的,结果就看到了门外的这一幕。老者一激动,竟把手中的水盆扔掉了。
水洒了一地,大家的脚下都湿漉漉的,却抵挡不了亲人重逢的喜悦。
何笙笙一抬头便看见了老者,还没弄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就上前去,又跟老者拥抱了起来。
一边抱,她还一边哭着喊道:“爹——”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相夫人没死,就连右相都还活着?
这一切,就得追溯到右相入狱,何笙笙跟相夫人离开邑都的那一天了。那一天,临走前,相夫人递了封写给右相的信给顾子溪。
本以为信不会交到右相手里,哪知接手的人是顾子溪。顾子溪当晚就以霍西的身份去了大牢,将这封信递给了右相。
右相看到信后,泪流满面,懊悔不已。在嘴里念叨着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右相找霍西要了纸笔,也写了一封信希望霍西能交到相夫人手里。
霍西看着右相这诚心悔过的模样,瞬间就动了恻隐之心。
霍西问他,你想活着吗?
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活着,远离权势与地位,做世间一粒小小的尘埃。归隐田园,成为一名乡野村夫。这样,活着。
右相疑惑,只问,可以吗?
又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