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上沾了油,文溪把碗放进洗碗槽的时候滑了下,碗从案台摔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瓷渣溅得一地都是。
文溪小声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碎片,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很深的挫败感。
自己好像真的什么也做不好。
不能让父母放心,也不能讨好自己的Alpha丈夫,又贪玩又爱耍小性子。
真的很差劲。
季渝听到碗碎的声音也吓了一跳,丢下手机就快步走去厨房看,见文溪用手在一块块捡碎渣,皱着眉过去蹲下/身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声音尽可能地放轻:“有没有伤到?”
“没。”文溪摇摇头,没抬眼看他,低低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我把碗打碎了。”
本来这几天专门调出了时间还察觉到Omega有故意躲自己的季渝就有些纳闷,现在见他一副客气又疏离的样子更是一口气梗在心口。
季渝没再问,放开他的手,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文溪吓了一跳,僵着身子不敢动——在他刻意遗忘的记忆里,季渝上一次这么抱他还是在他坐在楼梯上以及发/情期的时候。
季渝这次并没有放下他,而是自己坐在沙发上,就着抱他的姿势让人坐自己腿上。
文溪靠在他怀里有些为难,闷闷地没吭声。
季渝给他脱掉鞋,让他把脚踩在沙发上,一只手动作轻缓地挽起他的裤腿到膝盖,仔细检查之后发现没有伤到才松了口气。
这个过程许是季渝刻意为之,有些漫长,等季渝给他轻轻放下裤腿,一低头才发现Omega已经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连睡着的时候也乖巧得让人心软,不过或许是睡得不安稳,他始终皱着眉。
季渝抱着他回了卧室,动作极轻地把人放到床上,又去沐浴间浸湿了布巾给他擦脸。
Omega的眉还是皱着,细密的睫羽轻颤了颤,看得季渝有些心痒,被蛊惑似的低头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下,却意外地将Omega的眉抚平了,季渝能嗅到熟睡中的人无意识散出来的甜奶味信息素的香气。
他想起每次目睹文溪翻墙爬树时灵动的神情和跟隔壁邻居家的Alpha打闹时张扬肆意的笑容,又有着眼前最恬静的睡颜,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平时乖巧,但对着自己信任的人就会露出小机灵本性的Omega。
季渝无意识散出的信息素对和他共同经历过一次发/情期的文溪而言很熟悉,也有着出于生物本能的依赖。
待季渝又看了会儿,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衣角被轻轻拽了下,他回头一看,是熟睡Omega察觉到他的离开,做出的无意识的挽留动作。
什么是一颗心都融化的感觉?
季渝这时才发觉,自己自诩不错的自制力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他回自己卧室冲凉换了睡衣出来之后,还是被Alpha的恶劣思想占领了上风,用一个自己都觉得很拙劣的借口说服了自己——都已经是合法夫夫了,睡一张床很正常。
他像被蛊惑,犹疑着想要靠近这个不愿向他展现自己鲜活气息的omega。
季渝掀开一方被角躺进去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他突然荒谬地感觉自己有点像古代侍寝的妃子,自己洗干净被塞进皇帝的床铺。
所幸熟睡的Omega好像并没有对自己身边多出来的Alpha感到排斥,在嗅到季渝身上清浅的茶味的信息素时,在他有意伸出的手臂下不自觉地翻身滚进了季渝怀里。
Omega上一次这么全无防备地窝在他怀里还是刚结婚的发/情期。
季渝小心地伸手搭在他背脊上搂了搂,觉得怀里的Omega小只得过分,隔着一层衣料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细腻和柔软。
文溪醒的时候季渝已经醒过来有一会儿了,但他没有动,低着头看怀里的Omega,看他睡得通红的脸和温软的唇,为自己的恶劣反应感到深切的良心上的谴责,但又舍不得放开他。
不过文溪醒的时候明显意识还停留在睡眠状态,季渝眼睁睁看着他往自己怀里蹭,迷迷糊糊还有点打小呼噜,是还想赖床的意思。
季渝起了兴致,手指轻轻捏住他的鼻子,Omega出不了气,又困惑又烦躁,能看得出他要发起床气了,却没有任何暴力行径,只是鼻音很重地哼了两声,跟他的信息素一样奶气,一巴掌挥开Alpha作怪的手,顶着一头睡乱的卷发坐起来,哀怨地半眯着眼看季渝:“好困……我就再睡五分钟。”
他那一巴掌还是有点分量,季渝收回手的时候还有点疼,好笑地看着Omega又嘟嘟囔囔地重复了一遍:“就睡五分钟。嗯!”
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实在让季渝非常惊喜,心里跟有万发礼炮齐放一样。
但文溪过了几分钟,果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猛地睁开眼,恍惚间抬头好像看到Alpha正笑着看着自己,文溪头皮一麻,立刻仰着身子往后跑,却被早有预料的Alpha搂着腰拖了回来。
季渝翻身压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颈侧,也佯作没睡醒的样子,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含糊不清地在他耳边道:“困,再睡会儿。”
文溪如果是刺猬的话,这时候估计全身的刺都已经立起来了。
他又震惊又迷茫,震惊于Alpha也会有这样撒娇赖床的时候,迷茫于季渝怎么会跟自己一起睡?
文溪犹豫了会儿也没把他推开,又等了等,试探着伸手在他肩膀上戳了戳,声音很小:“喂?季先生?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