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桌子对面的年轻人捧着碗大口吸溜,段榕哎了声,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童工。
许付跟段榕好几年了,三年肯定有,早习惯段榕的腔调,吃完面,抹了抹嘴,期待地看着段榕,二哥,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去海洋馆了。
段榕笑骂,老子还没吃。
许付催促,那你快点。
许付刚跟段榕的时候还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在洛林市局分局当打杂的,当时人手严重不够,前辈们没空,正巧段榕也在,前辈当面把小许付给段榕了,让他带。起初许付还挺不乐意,想他根正苗红警校毕业,如今给一个没职没权的侦探当助手,心里还是憋屈的,但他性格好,委屈了也不说,好好干,后来跟着跟着,就满心是佩服和崇拜,当年的一时托孤,没料想孤跟着段榕这个家长不回去了。
如今许付已经不是警察,而是段榕的助手。
正是饭店,大排档人多,附近有个工地,工人都出来吃饭,大呼小叫的,指着盘子里的鸭肉,这肉都是冷的!你们放多久了?
老板娘抱着小孩,热的,刚从市场上买回来的,你不信摸摸这盘,都是刚切好的。
工人又拿了个鸡腿才罢休,他罢休了,别人又闹了,老板娘,你这汤里有黑色的东西,整锅汤都没做好吧。
汤都是昨晚上熬的,老板娘急忙争辩,那是菜上的,汤好好的,没问题,你们不要找茬行不行?
店里没粉了,她男人开车去拿粉,这帮工人也就看着店里就她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男人不在,才这么横。
工人们嗓门大,几句起来就闹哄哄的,跟要掀桌子闹事一样,段榕起身付了钱,随后捏着一个小矮子的脖子就给按到了椅子上老老实实坐着。
爱吃吃,不爱吃付了钱滚蛋,都是辛苦出来打工的,别他妈觍着个脸想当无赖。段真无赖沉下脸压着声音说话的时候气场很足,两手上都是青色的纹身,宽肩厚背,比这一屋的人都高,眼看着这里就数他是混人,其他刚闹事的工人都得算是良民。
许付笑眯眯地站在后面,二哥。
他就是那个□□老大的小跟班,小混混。
工人们安静吃饭,跟个鹌鹑。他们是喜欢闹事,但不喜欢惹事,前者只是起个哄,后者却得动筋骨了,都是老大不小的人,有老婆有孩子,真动手进了派出所,以后还怎么办。
何况这大高个一看就他妈很能打,指不定道上的,安安分分请神走得了。
段榕趿着人字拖拎着许付走了,许付颠颠儿跟后面,二哥,去地铁站在那边。
段榕揉了下脖颈,刚来这地方,暂时没熟悉地方,没找着拳馆,浑身都不得劲,老子买两袋糖,你就惦记着案子。
许付笑眯眯地不说话。
段榕随手抓了一把糖,他一大老粗也不在意口味,放到兜里,留了一颗在手心,剥出来扔进嘴里。
水果糖。
许付有点老妈子,盯着他的裤兜,二哥,你把打火机跟烟放到另一个兜里,跟糖混在一起,我想想就难受。
段榕当没听见,这都什么婆娘性子,跟着他多少年了,还这么精细,呼噜了一把许付的脑袋,沉着脸,走,去海洋馆。
许付立刻不难受了。
段榕笑骂,德行。
十月份,云城天还很热,段榕穿着短袖短裤,人高马大,肤色偏深,五官虽然很俊,但真气质不好,让人看着犯怵,如今小姑娘都不爱这一款,爱那种,干净白皮的。
又吓跑了一个小姑娘,段榕大咧咧坐到椅子上,招呼许付也坐下。摸了摸自己有点冒胡茬的下巴,最近是晒黑了。
对面玻璃镜上倒映着他土匪一样的脸。
许付真心诚意,二哥,你一直这么黑啊。
段榕收敛了些自己的坐姿,叹口气,从兜里又摸了颗糖。
想抽烟,但这城市的人干净的很,路上都遇不到几个抽烟的,他奶奶的,可把他憋死。
你给老子闭嘴。
到了地方,段榕在外面打量了会儿海洋馆,如今是案发后的第三天,海洋馆游客少的一只手能数出来,影响确实大。
他问门口站岗的保安,人鱼表演,你们这儿还演吗?
保安最近几天被问出神经质了,看谁都警惕,狐疑地看着他俩,演,怎么了?
就差脸上问你是不是凶手?!是不是要回来继续杀人!。
几点?
保安手摸上对讲机,干嘛的你们?
许付忙凑上来,弯起眼甜笑,大哥,我们来看表演的啊。
保安警惕不减,演是演,但不许拍照。
许付点头,不拍不拍,我们就来看表演的。
保安看着段榕,慢慢放下按在对讲机上的手,晚上八点,演半个小时。
提前了一小时,演出时间也缩短了半小时,估计演员走剩没几个了。
段榕跟许付在海洋馆里四处看了看鱼,死了人,这馆里现在监控安的挺多了,段榕看了眼安全通道,没上去。
行了,走吧,晚上再来。
敲了敲玻璃,现在这水里都没美人鱼。
许付加了廖清副队的微信,在问委托调查办到哪一步了,没有委托调查令,他们不好展开工作,相关人也不肯配合。
副队说快了,马上就出来,差最后一个章。
二哥,不是美人鱼,是人鱼演员。
男人本性/爱美女,段榕更是个不委屈自己眼睛的主儿,看点儿美女又不犯法。
云风镇上不如几天前热闹,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几天就看见警察了,段榕边走边吃,他的胃好像永远填不满,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油腻热量高的一口一个,身上肌肉不减少。
许付艳羡崇拜地看着他二哥的宽肩,也吃了个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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