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超乎我想象的平静,我没有再听到关于索菲娅和秦驰恩任何一点消息,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这也许是好事,我不想在有生之年再遇到秦驰恩,不管他幸福与否,我都不想知道。
他曾是我最感恩的人,因为是他让我重生,可老爷子这件事过后,我觉得他太残忍了。他一次次利用我,把我对他的感恩一点点消磨殆尽。
记得我曾问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利用我,他说欠我的会还。我不要他还,只希望他在有生之年别再打扰我的平静。
老爷子几经波折,还是顽强地挺过了危险期。但没有苏醒过来,真如他们所说成了植物人。
如此昏迷了一个月后,慕连清又给老爷子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肺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癌细胞已经完全没了,割掉的肝叶也开始再生,身体机能在逐步恢复。只是他人还是无法苏醒,毫无意识。
原本癌晚期这种病症算是绝症,所以一旦治愈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儿,算是医学上一大突破。
但慕连清着实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老爷子割肝一事,秦家和慕家的关系发生了实质上的变化。
秦漠飞宣布终止每年捐给慕氏医院的五千万人民币,秦家人的资料也从医院的存档里彻底删除,这等于是决裂了。
其实我对慕连清本人已经没有太多怨恨了,虽然他没能让老爷子醒过来,但终究是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也难能可贵。
估计两家的关系想要恢复,得看老爷子能不能够醒,听说这几率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希望苍天有眼,能够给点薄面与秦家。
在小凡上学前夕,我们把老爷子接出了医院。秦漠飞说既然已经老爷子已经是植物人了,那就回到他最爱的地方养身体,兴许能有奇迹发生。
最主要是,香港这地方令我们每个人都如鲠在喉,也实在不想呆了。
我们是九月中旬回到魔都的,在香港一共呆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血腥了,谁都不想再面对。所以回到老宅子过后,我们大家对于香港的事都绝口不提。
我本以为,回来的时候这边的海关又会来找我麻烦,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摆平,但没有,一切风平浪静的。
秦语接机的时候告诉我,一个月前,海关那边直接登报对我表示了歉意,说走私一事纯属误会。他们还派人联系过我,只是我没在家就作罢了。
误会?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谁在其中搞鬼我们都心知肚明。
只是这事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秦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也没心情去计较了。但我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就把这事交给了律师,让他去处理。
宅子里现如今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清,阴森,是这宅子独有的特色。
我回来过后就一直没瞧见阿飞出现,还有他的几个弟兄也不见了。
杜师父说他当初带人找到阿飞他们时,几个人浑身都是伤,尤其是阿飞,中指被砍掉了,情绪十分不好。
杜师父把人带回老宅子过后,第二天就有人来把他们几个接走了,说是上面的人。自此之后,大家也都没有再见过他和他的弟兄们。
秦漠飞对此倒没有太多反应,仿佛意料之中似得。他一回来就开始忙工作上的事儿,大概是工作积压了太多的原因,都连续几晚上住在了酒店没回来。
老爷子还是王妈在照顾,好像除了她,也没有谁能照顾得更好。她很贴心,每天除了给老爷子做按摩之外,还会用轮椅推着他在户外晒晒太阳。
好些时候,我都看到她一脸温柔地坐在老爷子身边跟他讲过去的事,点点滴滴讲得十分入神。老爷子还是那样静静靠在轮椅上睡着,一动不动。
我们谁都不忍心去打扰他们俩,虽然这画面看上去很凄凉,但对当事人来说,可能也是幸福的。
当初得知老爷子癌晚期的那一刻,大家都觉得他可能会死去。因为自古以来这患癌晚期的人就没有活下来过。
可他活了,如今虽然没有意识,但始终有一口气撑着。
曾经我觉得植物人和死亡其实没太大两样,但现在不这样认为。人活着,那就是活着,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可死了的话,就真的成为过去式,没有人惦念了。
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
老爷子的回归,压住了秦家暗暗的躁动,虽然他就无声无息什么反应都没用,但这家主的身份却不变,震慑力还在。
大姑还专程来看过他,当她面露慈祥叮嘱王妈要好好伺候他时,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明白她怎么那么能装。
但我也没戳穿她,有些东西保持假象比较好,否则一旦戳开就变得过于血淋淋,这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与此同时,秦家的其他人也都发来了贺电慰问,但都十分淡漠,甚至都不会问一下老爷子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手足之间冷漠成这样,绝对是秦家人的悲哀。
而我,仿佛置身其中,又仿佛置之度外,因为我虽为长媳,却又无法融入秦家这种凉薄的氛围,一直都有众人皆醉我独醒错觉。
不晓得数年或者数十年过后,这秦家是否依然是金门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