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辈子大概是一只猫,猫有九命,所以怎么死都死不了,即使子弹穿膛。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大概是一个礼拜过后,首先看到的就是秦崇林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他凑到我面前看了许久,才如释重负地道,“你小子命大,这下子将功补过,我可以代表政府宽恕你了。”
饶恕?我稀罕你们的饶恕吗?要不是为了欢颜,为了秦漠飞和那该死的秦家,我会用自己做诱饵摆那么大个谱把自己害得半死不活么?
当然这只是我的心里话,对于那边的人,我既没有好感,也没什么恶意。至于秦崇林,他是个久战沙场的将军,真正意义上的正义代表,能对我保持善意,于情于理我都必须给予尊重。
他帮我把床头提高过后,坐在了我的面前,在我脸上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一脸唏嘘地轻叹了一声,“驰恩啊,你要是走正道,这一生肯定风生水起。”
“秦老将军是在夸我,还是鄙视我?”我打趣道,掩饰了油然而生的那一抹尴尬。
我一直记得有句话:若有饭吃,谁还愿意去乞讨呢?我不想为自己现如今卑劣的行径找借口,但刚开始走上这一步,绝非是我自愿的。
秦崇林倒没有生气,摇摇头道,“驰恩,我们经过仔细地研究,还是决定送你上军事法庭走一走程序,给人民一个交代,你的意思如何?”
“不行!”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门口忽然进来的人说的。我抬头看去,是秦漠飞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阿飞,此时他穿的是军装,军衔竟是一名大校。
果不其然,秦漠飞身边藏龙卧虎,堂堂一个大校来给他当跟班儿,鞍前马后。那边的人为了破获白鲨的案子,还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首长好!”
阿飞一进来立即给秦崇林敬了个礼,这英姿飒爽的样子绝对霸气。我感觉男人一旦穿上军装就玉树临风了许多,即使之前的阿飞看起来很一般。
秦崇林摆摆手让他推下,斜睨了秦漠飞一眼,笑道,“漠飞,怎么就不行呢?我们不过只是走走过场,我承诺过的事情绝不会更改。”
“三叔戎马一生,上的了天堂下得了地狱。既然已经帮你们肃清了世界各地的黑帮大佬,就理应法外开恩兑现你们当初的承诺。否则以你们警方的力量,再有个十年百年也未必能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顿了顿,秦漠飞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又道,“军事法庭的存在就是惩奸除恶,即使是走过场,但那过场也十分不好看,所以我不同意。”
他这番话惹得秦崇林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但老将军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当场给我们开火。我在想,他若开火,我和秦漠飞未必招架得住,毕竟他身后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拧着眉想了许久,道,“这事儿容我仔细斟酌斟酌,阿飞,我们先走吧,让他们叔侄在这里叙叙。”
“是,首长!”
秦崇林和阿飞走后,秦漠飞刚才对外的气势就直接对上了我,一脸阴霾地坐在了我面前,眸光凉凉的,很愤怒的样子。
我上下瞄了他一眼,道,“欢颜呢?她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坏?”
“你还惦记她做什么?我们说好的,你那点儿司马昭之心止于红毯之上。往后你最好牢记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容不得你放肆。”
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又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感觉有种跟我不搭的气场在?”
“野战医院,我当时打偏了一点儿,你差点翘辫子了。这边的军医医术高超,好不容易把你抢救了回来。”
“你故意的吧?”我狐疑地瞄着他道。
“哼,我要是故意的你还有活路么?那么远,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你来试试看?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好,我看你早就成一捧污染环境的灰了。”
看这小子气势汹汹,也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我没有力气跟他斗嘴,也就不吭声了。这辈子,每次都命悬一线,但每次都没死绝,也不晓得是万幸还是倒血霉。
秦漠飞顿了顿,又跟我提及了那一帮大佬们,从喽啰到正主,一个都没逃掉。那些人都被各国的特警带回去了,等待他们的可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至于我,虽然恶贯满盈,但因为一直做慈善,再加上这次跟那边的人里应外合灭了那帮大佬,所以算是将功补过。按照他们的原则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得意思意思给点儿惩罚,以儆效尤。
但秦漠飞坚持没让,说到底,他还真的很护短。他跟我说了所有人的结局,却独独没有讲欢颜的事儿。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欢颜,可他偏偏不说。
其实,事已至此,我很清楚对欢颜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念想。我从头至尾就没争赢过秦漠飞,他成全了我走红毯的美梦,我没理由还继续纠结这事儿。
有句话说得好,放手也是一种爱。
我累了,就让秦漠飞先走了。而后心心念念想了很多事,捋了捋这前半辈子的混账事儿,感觉特别的唏嘘。我从没想过最终用了出卖人的方式来漂泊自己,所以说,我人生的光明从来就建立在别人的黑暗之上。
不过我毫无悔意,这些人本身在世人眼中也是罪恶的存在,即使我不出手,他们迟早都逃不过恢恢法网。
程婉卿被阿飞带过来的时候,都是我苏醒过后的第三天了。我们俩两两相望,居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和欢颜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婚礼,在她眼里大概也是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