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依在和顾航瑞见面之后,把顾航瑞的其他问题通通交给杰瑞处理,趁着顾航瑞睡着就偷偷地出了医院。现在时间赶得紧,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航瑞又会说让她跟他搬到一起住,如果真能在一起,那么她再出来找的理由可就不太方便了。
到底因为徐桉的决定,杰瑞他们只能把它放到别墅附近,最多留几个警察陪她一起。
但她还是担心。
顾航瑞见到她的时候对她的不信任像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扎进心里。她算是明白当初自己失忆时顾航瑞的心情了,想必也一定像现在这么痛吧。可是想想徐桉,哪怕顾航瑞忘记了他们的一切,刚刚也只是暂时的他迟早会恢复记忆,然而徐桉再也见不到韩景了。
她没见过这个女孩儿,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她有所了解。在她和顾航瑞的电话中,她曾不止一次听到顾航瑞提起过韩景的女朋友,说韩景最近养成了每天中午去警局陪他女朋友吃饭的习惯,说他们似乎在打架,零零散散地,虽说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能算是太长,短短的几个月跟他们之间似乎已经认定了对方。
可现在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这一切都变成了空想。
宁晓依火急火燎的赶到别墅所在的废墟时徐桉依旧就在那里。只不过没有了杰瑞说的寻找,她只是披着一件衣服默默地坐在一边默然的望着那片灰烬,不知道想些什么。
宁晓依有点想哭,可她不能,面前的那个最应该悲伤的女孩儿尚且没有说什么,她不能让她安慰她。宁晓依又想起韩景刚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曾经笑着感叹过一句“要赶快出去,不然那丫头会自责死。”
可到最后,他也只是留在了那里。
“方小姐,有事吗?”徐桉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收回了一直停留在废墟上的视线,将目光转移到了宁晓依声上。语气平淡,让人看不出来她的半点情绪。
“方小姐,你的伤还没好。这样贸然离开医院,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况且之前你又受了不少刺激……”徐桉收住话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宁晓依确确实实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能忍受一个人在医院待着,她总是时常陷入自己中被困住的幻觉。但她不允许自己现在垮掉,虽然自己有着充分的理由。现在的每一个人的精神情况都不怎么好,杰瑞成了唯一一个能够扛大梁的人,没有人能够照顾她。
宁晓依看着面前冷静的徐桉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的感情平复的太快了,半点儿没有杰瑞口中的那种感觉,不过很快宁晓依就发现了徐桉颤动的身体——她在害怕。只不过不知道是习惯还是什么别的什么。她不允许自己把这点表露出来。
“请……节哀。”宁晓依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发现在这种场合任何语言其实都是无趣的。而她根本想不出来任何可以用来安慰面前这个人的话语—她用自己冷静的态度,杜绝了一切安慰。
徐桉没有回话,眼睛里跳动着光,就为了警察们挥动着手电筒在废墟里翻翻找找,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束脱离范围打过来,扫过徐桉的脸,而宁晓依只有反正是才有幸窥得对方眼中的痛苦。
“我们去车上吧,外面太冷了。”时间似乎过了好久。徐桉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宁晓依之前的话,只是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回到了宁晓依来时的那辆车上。
车里很温暖,宁晓依尝试的去抓徐桉的手,没有被拒绝的迹象。也就握住了那双冷冰冰的上面满是血污的手。
两人一时无言。
宁晓依有些纠结要不要把韩景在自己离开前塞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但她看着徐桉现在的表情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
“他没有死。”良久,徐桉开口,声音略微有些发颤“他绝对没有死。”
“别这样……”宁晓依有些心疼。那样巨大的爆炸,他们这些站在门外的人都差点儿被波及到。那么身处爆炸中心的韩景一定没有逃脱的可能,现场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大家在废墟中仔细辨认。也许能模模糊糊的,找到一些疑似尸体的东西,而大多都已被炸的灰飞烟灭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韩景活着。
“是我的错,段修崇的一切目标都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事,都是我的错。”宁晓依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庞大的负罪感侵蚀了她的内心。
方雨溪炸死了李光,而韩景又和段修崇同归于尽,她身边似乎有太多人因为她的缘故而丧身殒命,哪怕在这之后有很多人告诉她没关系,你也只是受害者而已,她同样不能做到置身事外。
这些事应该好气一切都一都围绕着她身边,太多人想要了她的命了。可到最后总有人替她赴死,她是那个安全全的。
“是我们的错。”徐桉开口,“一个巨大的悲伤,是由一个个错误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