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警方的调查终于结束,陆峻也终于接出陆昭离的遗体,先联系了飞星。
此刻,赵飞星和两副棺材,都正坐在工作室中央。飞星反锁了门,走到其中一副棺材前面,手握着血玉,又唤那人的名字。
“裴素章……裴素章……”
再回头时,那人果然又坐到了沙发上,这回桌上终于备了茶。他拿起,浅浅啜了一口。
“这就是你要问的人?你可想好,仅此一次的机会。”
这一问,倒让飞星有些犹豫。其实她本来想将那两位的遗体也借来,毕竟她不知事情起因经过,假若陆昭离真想同其中一个结阴婚,还真就麻烦了……
反复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且不论叁个鬼一台戏会有多复杂,单是掘坟搬运都要费她老大功夫……
“过来。”裴素章脸上照旧冷清,却向她伸过手来。飞星伸手过去,被他牢牢握住。“问狱过程中,都不许松开。”这又莫名令她想起那一晚,他是怎样用这双手,在她身子上留下那些痕迹的……
裴素章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把小刀,在两人交缠的指上轻轻一划,两道细细的涓流立时滴落到他提前让准备的空棺木上,汇在一处。裴素章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血忽地“钻”进了棺木之中,过了一会儿,那棺木的盖忽然从里推开!
“走,一起。”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空棺木前,“躺进去。”
飞星咬了下唇,先将脚迈进去,然后慢慢躺下。裴素章也一直没松开手,随着她一同躺了进去,又用另一只手合上棺木。
“你没说我们两个都要躺进来,所以我买的是最便宜的单人款。”一片黑暗里,赵飞星说。
“确实有些挤。”裴素章说,“不过……一会儿就不挤了。”
她还听见裴素章说:“别怕。”
忽然,飞星感觉身下一片黏湿,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如同海水缓缓漫了上来。背部、耳朵,直到没过口鼻……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但裴素章始终握紧了她的手掌。
再醒过来时,不知怎的,她竟躺在裴素章的怀里,等到手忙脚乱挣开,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血色河流,而他们二人正坐在河边,脚边正是那副狭窄的空棺。河的两岸密密地种着大片的曼珠沙华……若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得久了,看红也不是红了,看血也不是血了——那只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风景。
“哟,可算醒了。”飞星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这才看见身后正站着两个身形瘦长的男人,一人着黑一人着白,方才说话的便是那白衣又笑眯眯的圆脸男人,“我们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了。”
“乌莲,你废话也太多了些。”他身边那黑衣无眉男人蓦然开口,仍紧紧绷着脸,向着裴素章道,“人已经给你送过来了,要问什么,快些。”
“姑娘,你别同罗叶一般见识……”被叫做乌莲的圆脸男人搓搓手,笑容谄媚,“我和他都是鬼差,现下将你所问之人送来,麻烦姑娘动作快些……”
飞星点头,又问:“他人在哪儿?”
只见那被称罗叶的黑衣无眉男人不知从哪儿凭空拎出一个白衣青年,“啪”地扔到飞星面前:“是他吧,陆昭离。”
裴素章说:“飞星,问吧。只限一炷香时间。”
那白衣青年终于从地上爬起,抬眼看过来时飞星着实被那无意流淌的媚色惊了一惊。她下意识地咳嗽了一下,问:“你……是陆峻之子,陆昭离,对吗?”
陆昭离点头。明明丽色惊人,却偏偏带着那种小鹿似的迷茫神情……飞星又问:“你生前同两家签下契约,愿为阴婚,确有此事?”
陆昭离又点头。这下那乌莲大惊道:“阴间重婚乃是重罪……你……”
“闭嘴,乌莲!”罗叶斥道,“是她在问还是你在问!”
陆昭离看看乌莲,又看看飞星,走近了些,又点头。
“正如那位乌……乌先生所说,”飞星道,“阴间重婚是要遭灵魂分裂之刑的,你想必先前并不知晓。而你父亲此番要我告知你,他不愿你受此刑,即便背负债务也无所谓。”
“所以我现下便要问你,”飞星看了一眼两旁的鬼差,谨慎地说,“你现在有叁个选项,第一,选曲萼,第二,选冷英,第叁,谁也不选。人间契约无法束缚你的选择,你不必考虑太多,只听你自己心愿。现在,告诉我,你选择第几种?”
陆昭离神色似有些痛苦,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过来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在上面写了什么。
“你写的是……数字?”飞星皱着眉,那分明不是一二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