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莹愣了下,踉跄了两步。
小姑娘从远处探出头来,瞧了瞧刚转出重症病房的许欢,又瞧了瞧不远处仍旧对峙在一起的两方。
她叹了一口气,可难受了。
“妈妈……又有坏人来打扰你了。”
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实在没有用心,因此并未发现许欢的手指已经动了动。
她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气,望着许欢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疼到了极点。
而此时,就在外边走廊上,律师的声音清晰明朗,直直窜入人耳膜!
“霍霖深先生,霍太太重伤未愈,至今未曾苏醒。我想警方也不便进行询问。但您无论如何都该配合调查才是。”
“且不说您是嫌疑人,单单您在现场这一条件,就该到警察局去。”
律师咄咄逼人,哪怕警察仍旧在旁边,哪怕对方什么也没说。
他依旧温文儒雅地笑着,面无表情瞧着霍霖深,“您一直不回答,难不成是变相承认了?”
周围骤然变得寂静!
霍霖深面无表情扬起眼,直直盯着他。
周律师瑟缩了下,却仍旧保持着镇定。
“你莫不是无言以对?”
霍霖深笑了下,正待开口。
可下一刻,却有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周律师!不知道哪条法律规定我的当事人没有沉默的权利。你似乎认定我的当事人有罪,因此连他的沉默都当作了默认?”
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几人身后,几步靠近霍霖深,正面对着那咄咄逼人的律师。
“周律师二十年的经验,总不至于忘记了沉默就是默认这类的话,是本行大忌?”
单单听声音,便能辨出来人。
梁琛推了推镜框,径直走到前方来,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下,满意地看着对方语塞的模样。
他便缓缓回头,视线和霍霖深相对,“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
梁琛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孩,只是此时依旧乖巧地站在他身边。
霍霖深垂眸看了她一眼,浓眉微蹙,“这又是谁?”
“我的妻子。”
这个称呼,他似乎还不太习惯。
霍霖深挑眉,若有所思,只仍旧礼貌地与女孩点头打过招呼,只不曾交谈。
而梁琛到此时,一直面上的温和笑容也不曾褪去过。便就将女孩拉到身侧,握紧了她的手,“唐安晴,以后请称呼她梁太太。”
女孩脸红了下,似有些羞窘。
而霍霖深却只挑眉打量了她一眼,一个淡淡的“嗯”字,便当是说过话了。
他示意梁琛看向前方,“你和他认识?”
“是啊,老熟人了。也没几年世家,但我们俩一共在法庭上遇见九次。加上这回,就十次了。”
“赢了么?”
梁琛轻笑,看着周律师,轻扯开唇角,“赢了八次。”
“还有一回庭下和解。”
周律师脸色骤然沉下,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看了格外好笑。
然而霍霖深此时是笑不出来的。
他垂下眼眸,黑色瞳孔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停留在霍启正身上。
“我太太还没有醒,你们要我配合调查,可以。晚些时候我自会去警察局走一趟,至于其他的事,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他转身朝病房里走。
许欢刚从重症病房里出来,他甚至还没有去看过她。
此时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思绪,压紧了心脏那处,让他再没有能思考的能力,只一个劲催促着他朝病房里走去。
梁琛拦住了几人,将名片递过去,“周律师,我就不需要给你递名片了吧。我想你应该记得,像这类刑事案件,尤其是霍先生的身份,是需要上头开证明的。”
“您身边这位只是事故调查的负责人,可不是刑侦案件的警察。如果真的需要我的当事人配合,请回去办好手续再来。”
“慢走,不送。”
他说完,默默朝几人颔首,礼貌做到了极致。
回头追上霍霖深时,他已经到了病房外。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秦绍的尸体没有处理干净,你早该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你或者许欢,他们迟早要一个人出来认罪。”
男人的手指已经握住了病房的门,修长的指尖在上头轻轻敲击了下,而后又收了回去。
他拧起眉宇,声音低沉沙哑,“吴萧楠不该这么快醒来,有了他的证词,这趟调查是跑不掉了。如果……”
“如果事不可为,我会承认过失伤人。这件事,就停在这里。”
梁琛摇了摇头,面色格外凝重。
他透过门上的窗户朝里头看了看,只瞧见那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