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饭吃完的时候,因为酒精的缘故,都很激动,还有些依依不舍,少数几个动了情的还抱头痛哭。这场景,当时来说是很有感染力的,大家都留下了联系方式,由班长拿去复印了,人手一份,说同学一场是个缘分,没准以后还能相互照应点。
众人作鸟兽散了。
马小乐先是回到党校,到党校招待所收拾了东西到门口等,有人来接,庄重信的司机老李开车来的。
路上,一向不多话的老李提了几件事,一是乡政府领导班子有了调整,吉远华被提拔为副乡长;二是吴仪红也调离的政府办,到计生办去了,当主任,好歹前面没有个“副”字,算是磨正了;三是党委办主任老姜也离开党委办了,到人大去了,等人代会开过之后,弄个副职干干,算是养老了。
马小乐心中有数,那党委办主任的位置就是给他空着的。
老李开了嘴,那不是一般的能讲,说这段时间他和冯义善闹得特僵,几乎要从暗地转到明里了。
老李说得没错,冯义善一心想在气势上压倒庄重信,不管是从工作上还是个人魅力上,冯义善咄咄逼人,尤其是作为男人,冯义善知道庄重信是勃而不起,开口闭口都说做事要像个男人,要雄起,不能磕磕巴巴地,软不啦叽地扶不起来。
搁在以前,庄重信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不与冯义善在这方面纠缠啰嗦,那是自己惩罚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可现在不同了,自得了马小乐的狗鞭酒相助,还真是神勇了,一翘起码半个小时,状态好了都让自己害怕。之前在这方面一直被冯义善压着,还时不时被抖落出来气得心疼,现在可是有资本了,还能再容得冯义善叫嚣么。所以庄重信丝毫不含糊,说是得像个男人,既然要雄起了,那就得坚持住了,别整几下就趴了,没个干劲,那不成大事!
冯义善没料到庄重信还敢正面接招,心想几天不拎吧拎吧胆子也大了,不过这事不能太过,而且他看到庄重信的神态坚定,觉着庄重信似乎不再是扶不起来的东西了。就为此事,冯义善是花了本钱的,他让吴仪红想个办法弄清楚了,吴仪红知道冯义善的意思,说不行,她可不能去勾引庄重信,万一要是被呵斥了可是个丢人的事。冯义善对吴仪红说那没事,庄重信是不会那么做的,他呵斥的同时也在暴露自己,顶多是暗地里将她轰走。冯义善还承诺,只要吴仪红去了探底了,就提拔她一级,让她到计生办当正主任。
最后,吴仪红思来想去,权衡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庄重信对吴仪红的小伎俩是一清二楚,不过他想借吴仪红传递个信息给冯义善,就装作糊涂的样子,在吴仪红的“引诱”下,他亮出了翘角大于45度的家伙,虽然个头不算大,却有着极度傲骨,无比倔强。吴仪红见了这样,一时不知所措,之前一直以为庄重信是个软蛋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坚挺。庄重信本来是将计就计地让吴仪红看看而已,但当看到吴仪红那种表情之后,突然有种想惩罚她的冲动,而且觉得这惩罚了她就是惩罚了冯义善。所以当时就上演了一出好戏,庄重信将吴仪红绑了起来,就像当初马小乐给他喝狗鞭酒做法式时捆绑的样子。
吴仪红对这种捆法本身不奇怪,但对被这样捆了之后再被搞的方式感到很奇怪。庄重信嘿嘿笑着,一会把茶几竖起来,一会又平放了,来回颠倒着,把吴仪红弄得晕头转向。末了,庄重信放开吴仪红时说:“这法子冯义善没玩过吧!”
吴仪红点头称是,提上裤子跑了。庄重信哈哈大笑,在办公室里振臂高呼,“马小乐,感谢你啊!”
这事听起来有些怪诞,其实不然,一个人在极大的满足之后,容易做出看似不正常的举动。庄重信对吴仪红这么一日,一扫十多年的郁闷之气,那种快慰的满足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取代的,他说感谢马小乐,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所以,庄重信看到冯义善力挺吉远华做了副乡长后,就把党委办主任的位子空了出来,要不马小乐回来后会很失落。本来冯义善力挺的副乡长人选,庄重信是要极力反对的,但冯义善力推的是吉远华,庄重信不给冯义善面子,但得给吉远华的面子,毕竟人家上面有人呢,因此也就没阻拦,而且还送了个人情,举双手赞同。
庄重信的赞同是较着劲的,他觉着冯义善提拔重用吉远华,搞不出啥名堂来,单凭吉远华上面的关系,不会有多大用处,倒是他扶植的马小乐,应该是学有所成,会弄出些成绩来的。
所以,庄重信对马小乐的归来很是重视,专门在摆下一桌酒席,为马小乐接风。
【200】 霉鞭
下午天色不早,马小乐回到了熟悉的沙墩乡,觉着特亲切,不由地按下车窗玻璃,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天气已经很热了,闷闷的山乡味儿竟然让马小乐有些动情。
车子一进乡zf大院,老李就鸣了两下喇叭。
庄重信对他车的喇叭很熟悉,知道是马小乐回来,亲自下楼迎接,搞得马小乐不太好意思。“庄书记,你这是……”马小乐很难为情的样子,“我,我可实在是受不起呐!”
“说啥呢,咱党委办新上的主任,可不得爽快一把嘛,顺便也是给你接个风!”庄重信直接一挥手,和马小乐又坐进了车里,往沙墩乡最好的饭店“利发大酒店”驶去。
晚上,党委口的大小干部都来了,团聚一桌。
马小乐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乡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人武部部长、派出所所长,他们都是党委委员,此外还有组织委员、宣传委员,还有党委办的两个副主任。
在庄重信的号召下,众人都频频向马小乐举杯。
马小乐哪里能招架得住,喝得来兴了,不给喝还急。
最后,一桌人几乎全都发扬了为人要实在、喝酒要爽快的优良传统和作风,除了两个副主任都喝歪了。
酒席散场,各自回家。
庄重信兴致极高,再加上对马小乐也差不多是透底的信任,说话也没有遮拦起来。讲到无疑红的时候,站定了哈哈大笑,直捶着胸脯大喊出了恶气。马小乐听了也不吱声,只是跟着笑。
进了乡zf大院,庄重信酒劲更大了,越发显得迷糊,马小乐赶紧将他扶了回家。庄重信的女人平时对他喝醉酒是很反感的,不过自从庄重信竖起之后,搞得她服帖了,也就由着他了,尤其是见马小乐送他回来,更是笑脸相迎,“这不小马嘛,一直听老庄提起你,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那边还有事,得马上走。”马小乐实在不敢看庄重信的女人,不是因为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他吸取了教训。马小乐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好大!要是庄重信的女人知道了他是天生好大郎,没准也想尝一口。可这事险呐,千万不能沾半点,要不一旦东窗事发,攻击到了庄重信的底线,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马小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回到宿舍,呆不住。
霉味太重了。
两个月的学习,宿舍也没人照料。原来柳淑英在食堂的时候住在隔壁,借着表姐的身份还可以帮忙晒晒被褥,现在可没那个好事了。这大热的天里,下了几场雨,潮气那么大,屋里的东西几乎要霉透了。
马小乐捂着鼻子出来了,赶明儿得好好晒一晒,要不可真没法住。可眼前的问题是,得到哪儿去找地住。
只有找金柱了,到编织厂去。也许是酒力的缘故,马小乐边走边想着柳淑英,要是她现在还住隔壁多好了,敲开门进去,那还不翻来覆去地好受一回么!
走到前后院搭界的拱门,马小乐向东面望了一眼庄重信的家里,琢磨着这会庄重信正在出苦力。
这一想可不要紧,马小乐哀叫着跑了回去。
怎么呢?
马小乐想到了庄重信就想到他的狗鞭酒,想到他的狗鞭酒就想到他的宝贝,阿黄的鞭!
这么大的霉气天儿,那狗鞭还能安在么,要是长了大霉头失去效力,那可是天大的损失了!要知道从庄重信这事上,马小乐对阿黄的鞭看得可重了,老想着有一天要是把那些个鞭都泡了酒,从县里到市里,凡是有那种毛病的领导每人送一小瓶,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
跑得太急匆,马小乐的脚趾头磕在石子上都破了皮,可他毫不在乎,仍旧跨着大步往回冲。
颤抖着拉开抽屉,摸出那用塑料纸包裹的东西,在灯光下打开。
马小乐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过年时擂响的大鼓声一般宏大。
打开了。
不是一般的霉变。
懵了。
马小乐呆呆地拿着霉得不像样的那点狗鞭,嘟噜着两片嘴唇,悲痛欲绝。“这都是啥玩意塑料纸啊!”马小乐就差嚎啕大哭了,“咋就不隔潮的呢!”
其实不是塑料纸不隔潮,是马小乐捆扎的不好,松开了,进了潮气。可能加上干狗鞭的特性,见潮就吸,那还能留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