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子一言不发地看着段钢林,眼睛里除了痛恨还是痛恨。
“我们是新加大学毕业的。”站在瘦子身边的一个小个子道。
段钢林微微一笑:“新加大学?嘿嘿,没听说过。”
“那你是哪所大学的?”小个子问段钢林。
段钢林长长叹息一声,作出一副很惭愧却又不好意思地样子来:“哎,我的学校不如你们,我只是在xx大学混了四年。”
“啊……”瘦子和他的同伙们全都傻眼了。他们听着段钢林的毕业院校,一下子似乎矮了一大截。天啊,这个小子,居然是那么出名的大学里出来的,怪不得,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能够坐下来跟他吃饭,这年头,高学历能找到好工作,高学历也能泡到漂亮的妞……
“说吧,刚才为什么用筷子砸我?”段钢林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
那瘦子脸上的疼痛似乎轻了一些,伸出手指来,指着段钢林的脸,骂了起来:“操,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啪!”段钢林闪电般一拳,砸到了瘦子的嘴上。
“哎呀,妈呀——”瘦子疼得想叫一声都难以叫出来。
站在瘦子身边的那些外分大学生们,似乎都被段钢林给震住了,没有一个敢上来的。
“服务员——”段钢林叫了一嗓子。
躲在墙角的那名梳着羊角辫的女服务员一听段钢林呼叫,壮着胆子走上前来。
“给我结账。”段钢林淡淡地道:“多少钱?”
“三百七十五块四……”服务员哆哆嗦嗦地说。
段钢林点了点头,扭过头来,看着那瘦子,只见瘦子的嘴角流出了涓涓血流:“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既然打了,咱们以后就是哥们,我今天的账,算在你的头上!”
那瘦子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段钢林,再看看旁边的女服务员。
瘦子身边的那帮同学们同样是吸了一口凉气儿,好家伙,这小子拳头很厉害呀,而且,还很霸道。
“怎么,你不服?”段钢林轻描淡写地问,嘴里的烟雾喷到了瘦子的脸上。瘦子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他很难忍受段钢林将烟雾喷在自己脸上的那份无以言说的污辱,尤其是,那位梳羊角辫的女服务员站在他的面前,这让他相当的栽面,但瘦子不论如何也算是上了几年大学的人,脑子并不笨,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他娘的,老子今儿个算是栽了,三十七计、忍为上计,还是很忍着吧,呆会查一查这小子是哪个厂的,再作计议。
瘦子身边的一名同学壮着胆子向段钢林开口了,他也不问问段钢林的年龄,总之,张口就是一声“大哥,”地叫了起来:“大哥,我们刚来红光一个月,手里没啥钱啊……”
段钢林对着这位同学笑了:“你是够意思的同学,不过,你们把又脏又臭的筷子砸到了我的菜里,你说说,该不该给我赔偿?”
说着,段钢林转头看着瘦子:“如果你不付账,那么,拿出钱来,把我的精神损失费,我的就餐费,还有我的恋人的精神损失费赔偿……”
“啊……”瘦子和他身边的所有的人纷纷愣住了。今天吃饭,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强横的家伙,看他刚才出拳头的样子,我们全部加起来貌似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凯峰,李勇,赵鸿,借我四百块钱,下个月发了工资还你。”瘦子咬紧牙关,朝着身边的几名同学开口了。
“我说王瑞,我们的腰包,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勇相当纳闷地说。
“王瑞啊,你就跟这位大哥陪个礼道个欠吧!”赵鸿说。说着,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段钢林。
“别给老子扯蛋,老子不信!”段钢林喷出一口烟雾,道:“如果今天付不了,先欠着嘛,改天你们发了工资,可以来还嘛。”
“啊……”名叫王瑞的瘦子似乎有些傻了。
“啊什么啊,如果不服气的话,咱们到外面溜溜。”段钢林吼道。
这一声吼,也是段钢林自从进入红光集团之后第一次扯开嗓子大吼,这一声吼,直把心中的不快与烦闷彻彻底底地吼到了九霄云外。
吼完之后,段钢林不知不觉感觉有些好笑,俺老段如果把自己的拳头对准这帮难兄难弟的话,也太他妈的没种了。虽说王瑞这家伙有些可恶,可看他为难的样子,身上毕竟没有啥钱的,看他吃的饭,也不过就是一份鸡蛋汤,外加两片大饼而已,可见他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可这小子也太不给他的爸爸妈妈争气了,居然在一个初来乍到的地方如此撒野,俺老段今天要教教他如何做人!
果然,王瑞朝着段钢林低下了头,深深地低下了头,道:“哥,我错了,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段钢林嘿嘿一笑:“做梦!”
“哥,我刚来红光,手头实在没多少钱。”王瑞苦苦哀求着段钢林:“等这个月工资发了,我,我再还你,要不我请你吃饭。”
看着王瑞瘦瘦的个子,看着他的脸上一副无奈而又痛苦的神色,段钢林心里一软,是啊,都是可怜的家伙啊,俺老段心里再有怒气,怎么能够忍心欺负这些难兄难弟呢?倒是刘天兵和李爽那两个该死的家伙需要俺老段的拳头来滋润一下!
“王瑞,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一声吼叫,从餐厅门口传了过来。
餐厅的所有的人,都扭过了头,朝着餐厅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青色工作服上满身油迹的大个子,年龄与王瑞差不多,大步进了餐厅,走向了王瑞。
王瑞一见那大个子,似乎无限的恐惧,吓得双腿有些哆嗦,脸上也变了色。
“昨天在厂里,你可是亲口给我说过的,要把你的笔记本借我用上两个月,对吧?”那大个子指着王瑞的鼻子吼道:“快,把笔记本拿过来,我女朋友想用一用。”
“张哥,我,我的笔记本坏了……”王瑞颤抖着声音说。
“草,昨天你说得好好的,今天就变了话,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大个子怒气冲冲地说。
“张哥,我,我那笔记本,真的是坏了。”王瑞一边说一边捂着依然在流血的鼻孔说。
王瑞身边的几名同学们,一个个犹如老鼠见了猫,不敢怒,更不敢言,有的把目光转向了王瑞,有的抬起头来看着餐厅的天花板上停着的那只指甲盖大小的通体乌黑的胖苍蝇发呆。只有段钢林,他坐在原地纹丝不动,慢腾腾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点燃,一口一口的抽着,青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弥漫在这寂静的大厅里。
王瑞额头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他的心里暗暗叫苦,今儿个老子可算是倒了瞎霉,眼前有两头老虎,没准会一齐扑上来把俺吃了啊,远在家乡的可怜的爸爸妈妈啊,儿子对不住你们的养育之恩啊,儿子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好的职工,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再不敢出风头摆阔绰了!
“我张虎强今儿个非得好好修理你小子一顿不可!”高个子说着便踏上前一步,握紧了拳头。
“张哥,张哥,你,你可不要打我啊,我,我现在就去修一修笔记本,呆会我给你送到家里去。”王瑞吓得赶紧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