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追来一串银铃轻响似的清脆笑声。
大雨只是解了旱情,可以开始种庄稼了,但农家此时多没有存粮,幸好先前朱善之流贡献了一笔,贾环下令受灾农民持户口黄册,到当地衙门按口数领取口粮。
一般这种福利政策,大头总是被当地的胥吏和相关士绅吞没,下头的百姓能剩一点残羹剩饭就是经手的人积德了。贾环也做过临民官,这种小手段见过不知多少。为治上下人等乱伸手这个弊端,他特地在衙门里择选积年老吏若干成立了巡查组,派往下头监督,承诺若工作尤其出色的事后会举荐他们为官。
国朝吏与官的地位是天壤之别,中间隔着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吏不可以为官,位置世袭不变。开国之初,这条规矩还没被那么定死,如今却是难以打破的了。
其实不用贾环说,嗅觉敏锐的胥吏们也琢磨出了味道,但是这么公开一说,不异于给大家吃了定心丸,顿时人人奋勇。
就是这样,贾环还怕有些爱钱如命的,总是亲自带队进行不定时突击。果然,胆大包天的人一点儿不少见。贾环毫不手软,遇见一个除掉一个,顿时官场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不过他有一个“好处”,不罪士绅。这当然很窝囊,却也有它的无奈之处,国朝的特殊制度,造成了“皇权不下乡”的局面,同时开罪胥吏与士绅两方,那贾环的统治基础就荡然无存了。没有下头人的支持,他这个知府也不过是知府衙门里一座泥做的雕像。
就在他憋屈又无奈地履行着自己官员的义务时,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流民发展得很迅猛,在一个叫“白教”的宗教势力组织下,有计划地攻城略地,刚刚围了本省的首府安阳,把总督尹秀堵在了城里。
安阳被围的消息一传过来,贾环立刻命令封锁了道路,烧毁了栈桥。事实证明,这个命令正确无比。
泽阳虽穷,却也是四战之地,南方的流民大军想集中兵力打安阳,泽阳是必经之地。几乎是准备工作一做完,逆贼就打过来了。
接到发现贼军的消息后,贾环心中大叫不妙,呆在原地。齐师爷察觉不对,一拉他,发现他手脚冰凉,连叫道:“东翁,东翁!”
被唤回了神智,贾环拱手道:“在下身为朝廷之臣,守土有责,纵是殉城也是本份。几位先生却不需跟着我陪葬,早早去了罢!”
孙师爷还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他已经转头跑进后院里去了。
黛玉正和紫鹃说说笑笑呢,紫鹃正说着“我婆婆教我说,喷些酒熨衣裳,最好不过的了……”贾环就闯了进来,什么也没说,先赶了紫鹃出去。
见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以往,黛玉的心突突的跳,一阵不好的预感涌起。她捂着心口,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贾环很满意她的机敏,他抓着黛玉的手,快速道:“先别问,听我说,流民就要打过来了,我是不能逃的,我逃了,他们就都知道了。他们知道了,人心一散,就败得快,就更不能抵挡住逆贼,所有人都不会得着好,只会死得更快。我得留在这儿,活,我是功臣,死,我是忠臣。你赶紧收拾些衣裳细软,我叫寄英去赶车了,你们这就走!薛家有海船,可以带你去杭州,那里还算平静。如果我活着,自然会去找你,如果我蒙不幸,你把咱家的钱和地契都收好,别漏了底。快收拾罢!”
乍一听到流民军打过来了,黛玉还吓了一跳,想说那咱们快跑吧,又听到后头这一长串子话,不由怒了,心一横,说:“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能和你同富贵,却不能同患难的小人吗?我不是别人,我是你老婆!天底下哪里有把做夫君的扔在城里,我自去逃命的道理?你也忒看不起人了!”说完就哭了。
贾环急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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