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吓了一跳,和两个老头一起大惊失色地飞奔过去:“殿下!”
她到底动作更快些,一把抱住百里初软下的修长身躯,一边用杀人的眼光地瞪着两个老头:“你们两个到底喂殿下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怀疑,她这一次是非常的担忧,万一百里初死了,她岂非要跟着英年早逝!
两个老头慌里慌张地冲过来以后,翻了翻百里初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嘴唇,最后摸了摸脉搏,互看了一眼,当机立断地道:“快,把殿下放进池子里!”
说着两人就去拖百里初,试图把他推进池子里。
秋叶白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主意,虽然不信任两个古怪的老头,却也无法,只能不耐地道:“行了,我来!”
说着她手上添了三分内力,将百里初一把抱起,然后往池子里走下去。
如果真让这两个蠢老头把百里初随随便便地推下池子,百里初说不定就得被洗澡水淹死。
那白玉池子里还有一张宽大的白玉椅,她下去之后将百里初放置在那凳子上,刚好可以让百里初的头和肩露在水面上。
她刚刚把百里初安置好,就感觉百里初身边的水颜色似乎便深了。
两个红衣老头在池子边上一脸紧张地招呼:“快点上来,快,快!”
秋叶白不明所以,只是也明白既然两人这么紧张,必定是有些她所不知道的危险,于是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池子外。
果不其然,她刚踏出池水,就看见百里初身上冒出一点点肉眼能看得见的墨线,然后那墨线慢慢地飘散开,一点点地飘荡成一片黑色的雾气似乎的东西,迅速地染黑了整座池子,并且散发出腐败似的恶臭
秋叶白看着那池水,忍不住下意识倒退了一步,随后就见矮个老头拿着一把银亮的匕首往那池子里探了探,片刻之后拿上来,整把匕首上竟然冒出一点点的烟雾来,匕首已经被腐蚀了一层,彻底变成了黑色。
秋叶白看得不免心惊,有些怀疑地看着那散发着臭气的匕首:“这是那种寒毒?”
毒为寒者,一般都无味,怎么会有这种仿佛腐尸一样的味道。
彼时她并不知道,她的怀疑是对的。
两个老头互看了一眼,神色并无异样地道:“天下毒物千万种,你又能知道多少。”
随后,高个老头跑到殿门边上敲了敲门,哑着嗓子喊:“放水,放水!”
不一会,秋叶白就听见一阵石头磨擦的声音,片刻之后看见池子里的水渐渐地变清了。
两个老头来回往复地在池子边折腾,不时地往那池子里放些什么东西,也来问她取了一碗血,但这一回是直接喂进了百里初的嘴里。
她跟着他们的指挥帮忙做一点下水翻动百里初和喂药的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和两个老头一起随意地用了些午膳之后,两个老头也没再吩咐她做什么。
她终于得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靠着百里初的床边,看着浸泡在水里的百里初,心情有点复杂,她没有想过自己能看见百里初那么脆弱的时候,并且自己还有尽力救治这个对于自己而言是危险的男人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喜欢割断敌人的脖子,从此一了百了,干净省事,真是可惜……命运从来都是个混蛋。
这是秋叶白迷迷糊糊地睡去之前的念头。
等到秋叶白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似乎已经一片昏暗,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窗外,一轮清月挂在西边有些昏暗的天空上。
已经是夜晚了么?
不知道那两个老头完事儿了没有,百里初死了没……
这念头刚刚划过脑海,她就完全清醒了过来,自己还好好的在这里,那么百里初想来是没有什么事的。
秋叶白支着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旁边的池子已经不见了,原本是池子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雪白的大理石的地面,地面上放置花桌凳几,桌上只有一盏精致的雕花白笼烛灯。
秋叶白起了身,伸了下腰肢,她大概是睡着了的时候躺在了百里初的床上,最好还是趁着那厮不知道被抬去哪里的时候起来,免得招惹到那洁癖症末期患者。
她走到桌子边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目光停在桌面上的,发现那里有一只食盒,便顺手打开来看,里面的饭菜竟然还是热的,而且按照精致新鲜程度而言,并不像是加热过多次的。
她一愣,谁能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会醒来?
“饭菜是刚刚做好不超过一刻钟的,若是你没有醒,再过一刻钟会有人换上新鲜的饭菜。”男子幽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这个男人从她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
这怎么可能?
秋叶白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她转过脸看向那站在阴影处的修长身影,那人依旧是一身暗红色的衣袍,只是因为灯光的蒙昧不明,所以看起来倒像是介于红与黑之间。
但是,即便是光线昏暗不明,凭借如今她的武艺内力修为和五感,百里米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愿意沉心细听,也能过听得才对,怎么可能完全感受不到身边有除了自己的存在!
除非……这个男人比自己强悍太多。
好吧……
她看着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他修长的身影被烛光投射着地面上,幽暗的影子仿佛融进了无边无际的虚无黑暗中,仿佛那些黑暗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叹了一声,这个男人确实是比自己强悍,而且还很危险。
“殿下,您身子可大安了么。”
百里初从暗影里慢慢地走了出来,精致的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是,都是小白的功劳。”
秋叶白不觉得百里初是一个会恭维人的人,那么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便是有古怪了,她抬眼看着他,波澜不惊地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殿下不必客气。”
“是的,各取所需。”百里初轻笑,他黑色的眼瞳微微转了转,看起来像掠食性的兽微微眨动着眸子在观察自己的猎物,那种目光让秋叶白瞬间警惕起来。
但是,很快百里初就垂下了眸子,长长地眼睫挡住了他的眸光,让人以为那是一种的他伸手将食盒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出来,甚至替她摆上了碗筷和斟酒。
“拓拔祭司说你放了些血,所以身体必定有些虚,所以不太合适饮酒,这里面的是冰镇血梨汁,倒是合适你。”
秋叶白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拓拔祭司是谁,但估摸着也是那两个老头之一。
她看着百里初的动作,因为受过严格的教育,所以他一举一动都非常的优雅,这些伺候人的动作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她看着他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也没有多推辞,便径自用了起来,也没有问百里初是不是要和自己一起用膳。
等到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填得差不多八分饱了,便搁下筷子,擦了擦唇角,抬眼看着他,淡淡地道:“殿下到底有何事,不妨开门见山。”
百里初看着她,忍不住垂眸低低地笑了起来:“小白,你若一直如此有趣,本宫倒是该第一次感谢上天在某些方面倒也不算亏待于本宫。”
“某些方面,什么方面?”秋叶白挑眉。
百里初终于慢慢地抬起眼,看向她:“在本宫选择合适的床伴方面。”
“床……床伴,殿下您说的是……床伴?”秋叶白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说她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这个字眼理解不同。
她有抓了桌上的血梨汁灌了一口,好让自己再冷静一点。
百里初笑了笑:“是,床伴,或者说交配,本宫想要和你交配。”
秋叶白:“嗤——!”一口血梨汁瞬间喷出一丈之外!
她胡乱地擦了下唇角,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顶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说出“我想和你交配”这种哪怕是最底层的粗鲁船工也不会用的词。
她以为对方不过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实在是……
秋叶白唇角捏了捏自己手里的杯子,冷淡地道:“殿下,如果您仍旧在计较那日下官的戏弄和冒犯,那么今日下官也算是为殿下解毒尽了一份力了,您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何况那日,本就是他咄咄逼人在先!
百里初幽深诡美的眸子微微挑起一个妖异的弧度,他笑叹了一声,仿若有些无奈:“小白,你是真的还不明白,亦或是真的不想明白本宫的意思呢,或者你觉得受到了冒犯,但是对于本宫而言宠幸或者交配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只是这无奈的语气却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是的,冒犯,即便她是一个男子,也会觉得被冒犯。
秋叶白搁在自己膝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她垂下眸子,冷淡地道:“殿下若是想要宠幸任何人,下官想必定有无数美人任由殿下选择。”
百里初微微弯起唇角,烛光摇曳之下,他艳绝的面容笼了一层让人有些看不明白的雾气,笑容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无奈和凉薄:“不,只能是你。”
他顿了顿,为她再倒了一杯刺梨汁:“你就当是上天注定罢。”
秋叶白看着那一杯刺梨汁,血红得刺目,她冷笑:“是么,那我还真是倒霉。”
他这是在安慰她?
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她忽然抬起眸子,看着百里初,淡淡地道:“天如何,我管不到,只是殿下不觉得该问问我的心意如何么?”
“那很重要么?”百里初看着她,仿佛像在看一个倔强而不听话的小孩子,随后轻叹了一声,倒也算从善如流:“哦,小白的心意如何?”
秋叶白看着他露出温和的笑意,一把操起桌上装血梨汁的酒瓶恶狠狠地砸向他的面门:“是,很重要!”
酒瓶携着厉风砸过去的时候,百里初甚至都没有躲避,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那酒瓶快砸到他面前的时候,却忽然凭空停住了,下一刻——“哐!”
酒瓶瞬间在半空中彻底爆开成无数碎片,而落下那一刻却全部变成了粉末,被窗边的夜风瞬间吹散开来。
而下一刻,随着粉末消散之后,一道凌厉的劲风瞬间再次穿破那些粉末朝着他的脸袭去,这一次他动了。
百里初一抬手,就握住了秋叶白踹过来的脚踝,他淡淡地看着她:“不愿意?”
她冷笑:“不,很愿意,愿意把你那张虚伪的脸砸得你爹都认不出你是谁!”
她就不该指望能和一个变态和平相处,对付变态的方法,最好是把他们排扁了,埋进土里,再在上面起一座庙,镇住千秋百代,为民除害!
百里初轻叹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抬手一转,袖子一震。
“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没关系。”
秋叶白瞬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迎面压迫而来,她立刻抽腿,左脚足尖一点,一个后空翻,整个人瞬间跃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她足尖一扣墙上的烛台,腰肢弯曲出漂亮的弧度,以烛台为支点,以一个优美的姿态倒伏在墙壁上,居高临下,森冷地看着百里初。
百里初看着对面墙壁上的年轻人,就像一只矫健灵活的花豹,修长肢体因为紧绷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充满力度的美感,纤细腰肢弯曲的地方,柔软的丝绸贴在上面,包裹出一个妩媚漂亮的弧度。
他原本就暗沉幽邃的目光停在那弧度上面,微微眯了眯,精致的唇角带上一丝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先抓住你了,小白。”
得到驯服的猎物的前提,首先是你必须抓住它,再慢慢地调教,品尝任何美味,都是需要付出一点辛苦的。
简单粗暴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转身随意地从墙壁上拿下两把武器,丢了其中一把给秋叶白:“暂时不知道你喜欢用什么武器,为求公平起见,我们就用一样的,我可以让你十招。”
秋叶白凌空接住了那件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把极为精致的袖底刀,雕刻成了长片云的形状,刀锋锐利泛出幽幽的寒光,轻薄灵巧,非常合适近身格斗。
百里初开始褪去外面穿的宽大的外袍子,然后将散落在脑后的头发随意地用一根发带束在头顶,慢条斯理地挽袖子:“本宫会记得温柔一点的。”
这种话对习武者来说简直就是侮辱,哪怕对方确实比你强悍,也不能忍受这种话!
秋叶白眼底寒光一闪,冷笑:“是么,那我也会记得温柔一点,毕竟今天上午,我才将殿下抱进池子里呢!”
话音刚落,她足尖一点,手中握着云刀还是瞬间朝着百里初当头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