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贱人……。”
门口站着着那生了一张阴柔俊美面孔却身形极为高大的‘小贱人’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前矮了他两个头的小丫头,转脸对着身边浓眉大眼的少年道:“白十七,把这个东西弄走。”
白十七瞥了眼自家奉主面前的小‘东西’,微微迟疑:“弄去哪里?”
一白不耐烦地道:“随便。”
白十七点点头,他利落地突然地突然伸手一拽,就直接将花奴给整个儿地拖出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直接点了她的哑穴和麻穴,扛麻袋似滴将花奴拽上了肩膀,转身几个利落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你来做什么!”风奴防备地站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走进房间的高大白衣男子。
一白的身形高大,还有通身的气势逼人,风奴只觉得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瞬间就让她觉得原本宽敞的房间狭窄了不少。
一白看着她,纤美修长的眉微微颦了起来:“你哭了,怎么,老妖婆又干了什么好事?”
一白跟着百里初多年,只认得百里初这么一个主子,自家主子讨厌的人就是他讨厌的人,自然不会去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风奴知道这会子自己眼睛必定还是红肿的,她垂下眸子,冷淡地道:“与你什么关系?”
一白见风奴温和秀丽的脸上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便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哪里就觉得心头恼火,他冷笑一声:“与本奉主自然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本奉主刚巧看见有只蠢鸟在演翻脸不认人的戏码,前一刻抱着人哭得稀里哗啦,还挤在没关系的男人床上睡了好几个时辰,下一刻又一副睡了不认帐的德行,觉得很是稀奇。”
“你说谁是蠢鸟,你才是蠢鸟,我什么时候睡了你不认帐!”风奴瞬间火了,暂时忘了令自己难过的事,握着拳头恼怒地瞪着一白。
这个混账东西整日里就拿那日她刚刚得知自己必须去‘伺候’国师,她从年少时候看见某些事情,就畏惧国师畏惧得不行,压根恨不能离国师远远的,怎么会愿意去伺候国师,何况雪奴才被国师打了个半死,她更是觉得太后给的这条路是她的死路。
就在她无比绝望之际,却忽然遇上了面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昏了头,还是太过绝望没了心智,竟然忘了面前的男人是神殿的宿敌,更是轻薄过她,令她厌之入骨的宿敌,浑浑噩噩地就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又被他带回了控鹤监,被这个混蛋用了些手段哄出了她的心事,这个混蛋知道之后半刻钟都没有犹豫地上报了他的主子,才有了后来的‘李代桃僵’之计。
就是这个‘李代桃僵’之计,让她不得不再一次地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
她已经因为一己之私,背叛了神殿,背叛了太后,一夕之间,效忠的信念和主子都彻底崩塌,她已经没有退路,但偏生她的家人都还在杜家。
这让她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腹背煎熬。
都是这个男人,让她陷入了今日的绝境,如今他还敢来嘲笑她!
风奴恶狠狠地看着一白,忍不住握紧了双手,才能强忍住自己用刀子把他分尸的欲望。
一白是什么人,杀神里头的杀神,自然对杀意无比的敏感,这会子见着风奴那双愈发杀气凌然的眼睛,他心中愈发的不爽,讥诮地弯起唇角:“那么你现在是认账你睡我了?”
风奴一僵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瞬间绯红了脸,闭了闭眼:“闭上你胡说八道的嘴。”
一白冷笑:“本奉主说了,燕子就是蠢鸟。”
“一……白!”风奴忍不住一拍桌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她真是讨厌他的这个名字,再怎么咬牙切齿地叫,都听起来有一种亲昵的古怪感!
一白看着面前端丽的少女被他气得跳脚,双颊绯红,他却扯了扯唇角,似乎颇为愉悦,又似极为轻蔑地道:“别叫得那么亲密,你不是和我没关系么,又或者,你还在恼火本奉主那时候在地牢里把你扒光了洗澡没负责的事儿吗,本奉主看过的女人多了,若不是为了和双白打赌,对你那小身板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怎么会刻意轻薄你。”
风奴忍无可忍地直接拿了桌上的茶杯朝着他狠狠砸去:“混蛋,你要是来羞辱我的,你的目的达到了,滚出去!”
一白微微一偏开脸,手腕利落地一转,轻易地接住了她扔过来的茶杯,看着她腥红的眸子,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肩头,心头却莫名地一软,口气略缓,只冷淡地道:“是殿下要见你,收拾一下,跟我来。”
风奴一怔,随后微微一颤,还是闭了闭眼,片刻之后才道:“知道了。”
一白看着她仿佛忽然间孱弱下去的气势,便又加了一句:“不必担心,既然你已经为明光殿做事,有些事情,殿下自会处理好的。”
风奴只是疲惫地摆摆手:“你先出去罢。”
一白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莫测,随后转身离开,同时将门关上。
……*……*……*……
“就这些么?”长长的暗金红鲛珠纱帐之后,修长的人影优雅地半靠在华美的软榻之上,幽凉的声音在幔帐之后响起。
“回殿下,这就是太后老佛爷交奴婢的事情,奴婢不敢有所隐瞒。”风奴垂手跪在纱帐外,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多看那幔帐之后的人。
幔帐后的人淡淡地道:“嗯,你去罢,若有什么你觉得不对的事儿,让人通知一白就是了。”
风奴迟疑了片刻,还是咬牙道:“回殿下,奴婢还有一事要禀报,今日太后让人罗医正来给奴婢把脉,还有今日燃灯师太表现也有些奇怪。”
幔帐后的人看了眼一边的双白,双白点点头,走出幔帐来,将手里的一只巴掌大的银雕莲花嵌贝母的小盒子递给她:“不管是永宁宫还是真言宫的药,你都不必动,先交给我们的人就是了,这盒子里是清守宫,可去了你身上的守宫砂,若不是有人强行验身是不会发现你仍旧是处子之身的。”
风奴接下盒子的时候,面色一阵绯红一阵苍白,手颤得厉害:“是。”
在一群男子面前言及这般女儿的私密事情,只让她觉得充满了羞涩和屈辱感。
双白似看出来她的心情,抬手扶起她,温然一笑:“风奴,不管你今日站在谁那方,选择和背叛永远是非常痛苦之事,但是比选择更痛苦的事却是——犹豫不决,身在曹营心在汉,终归会害人害己。”
风奴一颤,随后点了点头,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一白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
双白见着一白的眸色,他危险地眯起眸子:“一白,你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个丫头了罢,那是杜家的人,还是神殿的人。”
一白转过眼,冷冷地看了眼双白:“你小子,最近可是欲求不满了,管天管地,管到别人床上去了,老子就是真的想上她,关杜家和神殿一个铜板的事儿?”
双白脸色瞬间一冷,忍不住腐朽斥道:“殿下面前,你也言止不知所谓么,粗鄙!”
他每次看见双白这个家伙,都忍不住想,这个家伙到底是为什么会长了一张那样美公子的脸,分明就是个军营里抗大刀,从不曾受教的大头兵才是!
一白这才想起自己在哪,顿时收敛了下来,有些不安到底看向华美的鲛珠纱幔帐内,却忽然听得幔帐内的人轻笑了起来,声音幽凉如水:“呵,一白说的没错,就算他看上了那丫头,想要只管要了就是,没什么不行的,我控鹤监里全是一等一的美人,配一个阿泽身边品貌寻常的丫头,有何不可。”
双白一愣,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殿下?”
幔帐后的人,慢条斯理地道:“燃灯那妖尼怕是察觉了什么,风奴还是完璧之身的事,迟早有一日会暴露于人前。”
双白颦眉:“一切都如殿下早前推断的那般,燃灯那妖尼果然和太后勾结在一起,欲行不轨之,咱们要怎么做?”
幔帐后的人,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本宫的祖母想让人怀上阿泽的种,那就让她等着,父皇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本宫还真是想看看祖母从狂喜到绝望的样子,一定很有趣,至于风奴那里,一白若是喜欢,只管要了她就是,若是不喜欢,那就留着,如果有那一天,想必又是好戏,呵呵……。”
幔帐后传来的男子幽凉而悦耳,仿佛颇为愉悦,只是愉悦得让人觉得阴幽莫名,似冥河上吹来的一阵令人悚然的寒风。
令在殿内伺候的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殿下的心思,从来就让人摸不着头绪,更不按牌理出牌,只是但凡殿下说有好戏,必定会有人被他摆上戏台,如提线木偶一般在台上或者痛不欲生,或者血流成河。
殿下只喜这台上唱戏的人——唱、念、做、打都‘热热闹闹’。
双白迟疑了片刻,又继续问:“殿下,秋大人那里,您已经三日没有去见她了,她也三日不曾踏出后殿一步。”
幔帐后的人影摇了摇他手上华美的黑色孔雀翎羽扇,似笑非笑地道:“哦。”
双白、一白等人又等了半天,才明白自家主子的回答,竟真的只有一个——‘哦’。
……*……*……
“四少,您怎么又起那么早?”宁春看了看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忍不住打了哈欠,捧着只装满水的雕荷花鲤鱼包金铜盆搁在床边的架子上。
秋叶白调息完毕,正披了衣衫从床上下来,淡淡地道:“早起最合适晨练调息,春儿,你要是还困,便去休息罢。”
说罢,她便走到盆子边上,洗漱起来。
宁春看着秋叶白清瘦的背影,忍不住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四少最喜欢的便是睡懒觉,这习惯还是跟着老仙学的,什么时候又喜欢早起晨练了?
但是她是知道四少这几日心情不佳,越发的沉默寡言,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或是望着天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情沉郁。
她不是宁秋那样机敏的人,能和四少谈心聊事儿,只能用自己的所长的医术照料四少,但是四少这回明显是心病,这让她很无奈也很无力。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宁春转过头去开门:“月奴今日送早点来的倒是挺早的。”
但是当宁春才打开门,却忽又猛地关上门。
秋叶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宁春有些紧张,又欲言又止了半天,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外头传来男子温和清透的声音:“小白施主,贫僧给你送早点来了,你可在殿内?”
秋叶白闻言,脸色一白,手上的毛巾瞬间掉进了脸盆里头。
宁春立刻道:“主子,我马上去打发那个人离开可好?”
秋叶白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而门外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小白施主,你可在里面?”
秋叶白闭了闭眼:“让他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