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头戴三山冠的宝蓝色修长身影负手款步而入,腰间同样挎着精致的绣春刀,一身云锦制成的飞鱼服,明亮的烛火将上面用金线勾勒的祥云、山川、海水和张牙舞爪口吐祥云的飞鱼映照出冰冷而华美的光泽来,腰间横拦一条金玉相织的玉带,肩头披着同样的银线立领绣飞鱼的华美披风,衬托得她眉目如玉,容色俊秀非凡,身姿秀逸修挑而威势愈重。
她身后亦同样跟着同样做厂卫打扮的宁冬和四名厂卫,四名厂卫在她进门之后便分列两边在门口挎刀而立。
“副座。”最先到达的四名厂卫恭谨地抬手。
秋叶白点点头,优雅地一掀披风在桌边坐下,宁冬立刻上来替她取了披风。
她看向一边有些呆愣而不自觉地露出敬畏之色的甄管事,微微一笑:“甄管事,咱们还没有正式地认识一下,容在下自我介绍,司礼监提督——秋叶白。”
甄管事听着她这么自我介绍,虽然早已被她之前很辣和气势的手腕给震慑,心中气恨之外,更多的是忌惮,但却忍不住冷笑:“什么司礼监提督,谁不知道不过就是杜家的一条狗,不,司礼监都是杜家养的一群狗,谁要和你这卑鄙无耻的狗阉人认识!”
宁冬眸光一寒,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甄管事瞬间吓了一跳,就想往桌子底下钻,却被宁冬一把揪住了领子,差点让他呼吸不过来,直翻白眼。
秋叶白摆了摆手,宁冬才放松了手,让甄管事得以大汗淋漓地松了一口气爬上位子坐好。
秋叶白也不以为忤,伸手取了长筷条一边涮肉,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你说的对,本副座现在是杜家的人,所以你也该明白,八皇子殿下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太后老佛爷很不高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副座说了要请甄管事用晚膳,可见诚意了。”
说罢,她将锅子里的肉涮好了,放在已经搁置好调料的碗里搁在甄管事面前。
甄管事低声咳嗽了几声,擦去唇角的血沫子,轻蔑地道:“区区一锅肉就想收买本管事么,你也太小看本管事了,阉狗。”
甄管事只以为秋叶白这般精致如玉的容色,必定是宫中的公公。
秋叶白笑了笑,也不解释,一边优雅地继续涮食物,一边道:“哦,是么,那么甄管事想要什么?”
甄管事眼珠子转了转,只觉得面前这人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便矜冷地道:“你想要什么,不过不管你想要什么,本管事绝对不会背叛殿下。”
秋叶白慢悠悠地涮了满满一碗食物,随后看向甄管事:“本副座已经命人搜过了你的书房,除了你焚烧的那些东西以外,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希望能你能交出所有的账册。”
甄管事看着她,冷嗤了一声,一字一顿地道:“休想,呸!”
他说着,便朝秋叶白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宁冬和周围的厂卫们脸色都是一寒,就要上前动手。
秋叶白微微一偏头,避开了他的唾沫,抬手再次阻止了宁冬等人:“管事的果然是好骨气,想必八皇子一定很是欣赏管事的这般气节。”
甄管事虽然心中打鼓,但是见秋叶白似乎并没有动怒,他神色亦不见动容,只冷哼了一声。
她看向甄管事笑了笑,忽然道:“是了,甄管事是不打算吃这一碗涮肉了么?”
甄管事心中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他仍旧鄙夷地轻嗤了一声,并不搭理。
秋叶白点点头,同时吩咐:“既然东西不合甄管事的口味,那也就罢了,宁冬。”
宁冬应言而来将那一碗涮好的肉端走。
秋叶白看向甄管事:“既然东西不合口味咱们就换一道菜好了。”
“什么菜,都休想收买我。”甄管事冷笑。
秋叶白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未必!”
说时迟那时快,她忽然一抬手直接揪住甄管事的右胳膊,直接将他的右手直接按入了沸腾的涮锅子中。
“啊——!”甄管事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浑身颤抖大力地挣扎,将桌面上的菜一下子都扫到了地上,但是身后两名厂卫上前,蒲扇大手一把就将他牢牢地按在桌子上。
他动弹不得,只能双目暴睁,痛苦地惨叫:“啊——啊啊啊——!”
秋叶白抬了下手,一名厂卫稍微松了下手,甄管事方才能抬起自己快被烫熟的红肿并迅速起泡的手,痛得泪流满面。
她站了起来,优雅地挽起了衣袖,一把将甄管事的头毫不优雅地按在了沸腾涮锅子边,几乎将他的脸直接按进了锅子里,她微笑:“怎么样,甄管事,你可喜欢这一锅涮人掌,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本副座这里还有活涮人头,咱们司礼监向来以刑讯菜色之多闻名,多的别的菜色满足你的胃口。”
甄管事看着自己的脸几乎埋进沸腾的锅子中,那热气蒸得自己脸上一片剧痛,惊惶地死命挣扎,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叫:“大人,大人,小人,不,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交出来所有还没有烧的账册!”
“很好。”秋叶白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让人松开了甄管事。
甄管事瞬间滑落在地,抱着自己废掉的右手浑身瑟缩成了一个球。
太可怕了,秋叶白这个人太可怕了,谈笑之间这般残忍,舒瑾……都是舒瑾的错,竟然害他招惹上这个人!
秋叶白看了看满地的狼藉菜色,叹了一声:“真是浪费粮食,原本还想给阿泽准备晚膳,都收拾一下罢,不要让他看见了。”
一边的厂卫立刻点点头。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看向宁冬手里满满一碗肉,唇角的笑意稍暖了点:“把吃的给阿泽送过去罢,他想必饿了,也不知是否合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