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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董嬷嬷着人来传,太后老佛爷身子不适,便不来用膳了,而此时一道人影款步而入。
秋叶白正独自一人在偏殿内坐着,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方才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对方。
来人一袭凤仙紫直襟宽袍,发髻上一只青玉簪子,玉肤露鬓,眉梢眼角,无处有颜色,却无处不是景,一双明眸依旧永远笼着江南葱茏的烟雨,只翘起的唇上一点子浅浅薄薄的粉,如缱绻水波之上一点子落英,却鲜妍无比。
“梅大少爷,许久不见。”秋叶白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水墨画一般美人片刻,淡淡地道。
梅苏款步而入,在她对面坐下,微微一笑:“好风借力上青云,秋副座这些日子只怕也忙得紧,还记得梅苏这故人实属不易。”
她掸了掸衣袖,唇角弯起冰冷讥诮的笑意:“孔夫子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恰不好,本副座二者皆占了,最是记仇,又怎么会不记得梅大少爷。”
梅苏闻言,一双美目里倒是闪过讶色,他微微挑眉:“秋副座在这永宁宫里,也敢这般恣意妄为,不怕隔墙有耳?”
秋叶白端起茶水,淡漠地道:“本副座只是奉劝梅大公子,这两种人您还是敬而远之地好。”
他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又何必做戏。
梅苏闻言,略一顿,随后微微一笑,执起茶壶,走到她身边,半倾下身子,为她斟水,同时在她耳边温然一笑:“多谢秋提督的奉劝,只是梅苏一向忠于自己心意而行事,商场如战场,想要什么东西,就只能去争夺,遇上小人在所难免,只是这世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秋副座既已身居高位,自然比梅苏明白。”
秋叶白看着梅苏递给她的杯子,她眸光微闪,随后伸手接了过来,轻品了一口:“能看见梅大公子这般小意温柔,倒也荣幸。”
不是百里初命人将梅家封锁了,这位梅大公子只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罢。
梅苏一向看似谦谦君子,风骨清雅出尘,只是那天生的商国霸主的骄傲和霸气,却是镌刻进他骨子里去的。
梅苏听着她讥诮的话语,他微微抿了下微冷的唇角,只是目光无意掠过她白皙优美的侧脸线条,清浅的眸子里闪过近乎着迷又冰冷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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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云殿
后殿避风亭
“你是说秋叶白主动要求全面清查叶山?”百里凌风手里握着拨炭炉的火棍一顿。
“没错。”李牧伸手在炭炉上烤了烤,这鬼天气还真是够冷的,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喜欢在这种地方坐着赏雪。
“舒瑾虽然罪该万死,但是他做事还是很牢靠的,叶山之上所有的首尾他都处理好了,殿下只管放心就是。”李牧温声道。
百里凌风看着狻猊铜炭炉里明明灭灭的火光,俊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沉色,手搁在有些隐隐作痛的膝头,沉思了许久,方才淡淡地道:“只怕这一次,京城防务大权还是保不住了。”
李牧闻言,一愣之后道:“殿下是多虑了。”
百里凌风靠向身后的虎皮椅,看向漫漫飞雪,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咱们的对手如果是别人,也许未必需要多虑,但是秋叶白……。”
他眸光幽冷儿锐利:“此人城府非寻常,要和提防百里初、梅苏一样提防这个人。”
李牧一愣,想起关于秋叶白的那些传闻全都是关于他如何钻营和讨好太后老佛爷才爬山今日的位置,今日朝上虽见此人气度不凡,但是也一副城府浅薄的样子,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同意了搜山,但是又听说朝后那一幕,更让人想起他以色相侍人的传闻。
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既然自家主子吩咐了,他还是点点头:“是,属下一定让刑部汪大人人谨慎行事。”
百里凌风知道李牧并没有将他的话真正听到心中,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点点头,伸手烤起了火:“想起来,南方边境从来没有这么冷的时候,每年冬日都是在南方过的,如今竟有些不那么适应这京城的天气。”
李牧点点头,脸上也露出来怀念的神色来:“是啊,属下记得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瘦瘦的,似火柴棍似地一个毛孩子,不想后来竟然能统领龙卫震慑边疆蛮夷。”
他方才说完,就想起自己说话实在有些冒犯了,他有些不安地看向百里凌风,却见他靠在柔软的虎皮里,淡淡地一笑:“还是靠着李叔你们的扶持,只是今后的路只怕愈发艰险。”
李牧见百里凌风还是一副淡然模样,并没有皇子架子,心中瞬间一松,看向百里凌风,沉声道:“微臣等必定逝死追随殿下!”
于良禽择木而栖,八殿下的隐忍和谋智才是这江山最合适之主,才会为黎民百姓带来福祉。
百里凌风抚了抚自己发疼的膝头,微微一笑,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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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秋叶白出了永宁宫的宫门,正想往明光殿的方向而去,却不想她才走到半道之上便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等在了那里。
“双白?”秋叶白看向那站在拐弯处的白衣人,挑眉招呼了一声。
双白自然是也看见了她,便立刻妙目含笑地迎了上来:“见过秋大人。”
秋叶白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秋大人,双白是奉了殿下的口谕前来知会您一声,今儿和明儿殿下都不见客,您且先顾着正经事要紧。”双白道。
她闻言,瞬间怔然,这是天下红雨了?
那只妖竟然不见她?
“他在搞什么鬼……呃……殿下可是身体抱恙?”秋叶白想起今日百里初那眸里春情荡漾的模样,略有些担忧又很是狐疑。
双白叹了一声:“属下不知。”
秋叶白见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摆摆手:“算了,他既不愿意见我,那我便忙去了。”
那厮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就是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了,又有什么人要倒霉。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双白看着她的背影,又摇摇头,叹了一声,转身回了明光殿。
说实话,他也真是不知殿下把自己关在内殿里,还发出一种细细碎碎的呻吟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不让人进去,他们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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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日头初升,朝上已经早早就站满了人,一干朝臣们神色都仿佛极为平静地按着平日的老规矩上朝,行礼,只是谁都能感受到空气里诡谲甚至焦躁的气息,似一碗满满的水,看似平静,但只一点,一晃,便会溢出来。
今日皇帝陛下依旧身体抱恙,所以老规矩仍旧摄国殿下坐于龙座之上,虽然按理只有天子方可就龙座,摄国殿下也没有资格坐于其上,否则就是谋逆,但是朝臣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依旧对着龙座跪拜下去,三呼千岁。
而太后老佛爷也依旧在龙座边上的垂珠璎珞帘后静静地坐着,还是精神似乎并不太好,半靠在凤椅之上,冷眼看着朝臣们在拜完了百里初之后,再来拜她。
一切上朝该走的程序都走完了之后,大戏也该开始了。
百里初神色似也有些倦怠的慵懒,他幽幽凉凉狄目光掠过众臣,停在秋叶白身上:“秋爱卿,不知你搜山三日可有什么结果了?”
秋叶白还没说话,一边李牧便跨了出来:“回禀殿下,秋叶白将我们派去的人在下山之后全部都囚禁了起来,简直是岂有此理,微臣等怀疑他想要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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