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奴要跟着她,这是为何?
她明明是一白的人了不是么?
风奴看着她,神色坚定地道:“因为我不喜欢这种随波逐流,身似飘萍的感觉,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她第一次从一白嘴里知道秋叶白是女儿身的时候,心中满满都是震惊,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渐渐地她越想越是羡慕和感慨。
明明背负着那样不堪的天命,秋叶白却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过得潇洒恣意,踏遍天下名山大川,明明一个不下心就会万劫不复,她却可以那么努力地活着,在危险之中游刃有余。
“不想将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一人的身上,哪怕那个人是一白么?”秋叶白看着风奴挑眉道。
风奴会知道她的身份,必定是经过百里初允许的,百里初要招揽风奴,不惜让一白占了她,虽非强占,但手段可算不得光明磊落,可见百里初对风奴还是颇为重视的。
如今风奴却要来投奔她?
只怕一白知道,必定是暗中不爽了,呵呵!
风奴看着她一笑,坦然而干脆:“是,就算那人是一白,是我肚子里的孩儿的爹,但我更想像秋大人一样,即使有一天离开了男人,您也可以生存下去,甚至有一天可以保护爱人和肚子里的孩子!”
一白是男人,她不是不明白他对她的重视,她心中若没有他,当初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给了他,她原本也想着在离开宫廷出去养胎以后,安安分分地在宅子里做个寻常的妇人,操持家务,等着日落后夫君归家,送上热饭。
但是在看见秋叶白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是那样的,她也许可以有第二种人生的选择——
“我不想当一朵菟丝花,也不想成为太后那样为权力而疯狂的女人,我想成为像大人一样的女子!”
风奴咬着唇角,目光坚定而热切地看着秋叶白。
她知道她是不可能跟秋叶白比肩的,但是她一定会努力地向对方靠拢,为此她会竭尽全力。
“还望大人不要嫌弃,风奴虽然不才,但是终归在真言宫、杜家、内宫呆了那么些年,多少对大人有用的!”
秋叶白看着面前少女削瘦而坚毅的面孔片刻,她轻笑了起来:“好,本阁主一向欣赏有心有能力的人,从不问性别,只是风奴,你想好了,你要跟着我,一白怕是未必高兴。”
就像风奴说的,她有她的价值,否则阿初怎么会连一白都用上了。
这些日子,她和风奴打了交道,也能看出来她是一个谨慎而细心的人,并且行事难得地颇有大局观,难怪能成为太后看重的‘孕育者’。
她是藏剑阁的主人,不是慈善家,若是无用之人,她可以给对方别的前程,但绝不会收纳为门下子弟为己所用。
“属下在杜家为老佛爷所用是身不由己,背叛杜家和一白在一起说到底也由不得属下,这是属下第一次为自己的做主,才不怕他!”风奴闻言,撅起了嘴,难得露出女儿家想起情人时候的娇态来。
秋叶白见她已经自觉地用了属下自称,不免一笑,这丫头确实是个机灵的,她欣赏风奴的这份执着。
随后,秋叶白忽然又看着她温声道:“是了,风奴,既然你跟了我,从今以后,我私下还是唤你燕子罢,你已经不是奴才了,你是一个人。”
燕子闻言,身子微颤,眼底闪过泪光,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句——她不是奴才了,她是一个人!
“属下领命!”燕子恭恭敬敬地对着秋叶白一福,算是全了投奔之礼。
秋叶白伸手扶起她,笑道:“好了,好了,我藏剑阁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和宁秋、宁冬一样唤我四少就是。”
燕子擦了擦眼角,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了,四少,燃灯算不得真的很信任我,我所知道的皆是我暗中打听和揣测而来,但是国师才是神殿的真正主子,您为何不问他?”
殿下和国师是一个人,她是早就知道了的,但是她还是习惯分开做两人称呼。
秋叶白一边走,一边淡淡地笑了笑:“因为我不想让他在病里还为杂事操心,他在任何人的眼里是神也好,是魔也罢,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人,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或者说就算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她会和他商量,但他病的时候,她就是执行者!
就像今日她阻挡燃灯自裁,阿初如今是她的人,他不需要她的帮助也能向那些人讨回公道,但是,她不会让燃灯那么轻易就死了,阿初和阿泽要她怎么死,她就得乖乖地受着!
燕子看着秋叶白,怔怔然,忽然笑了起来:“能成为四少心中之人,真是幸运呢。”
自从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她亲眼目睹了国师魔性发作的恐怖手段和模样,她对国师就只剩下敬畏和恐惧,甚至因为被逼着伺候国师,她想要自裁过,也只有四少才不会怕国师那样可怕的人。
“燕子。”一白的声音忽然在二人身后响了起来。
秋叶白早已听见他的脚步声,如今一转头果然见他古怪地盯着燕子,俊美阴柔的脸上满是不郁的样子,她心中就好笑,挑眉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才我和燕子还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一白下意识地就张嘴想问说他啥了,却见秋叶白眼底的揶揄,他忽然想起秋叶白有时候喜欢磋磨人的恶趣味和自家主子是不相上下的,便立刻硬生生地转了话题:“秋提督,殿下在前面御花园的凉亭等你颇一些时候了。”
秋叶白见他没上当,也只轻笑了一声:“好,我这就过去。”、
说罢,她朝燕子点点头,温柔地一笑:“好好看顾身子。”
然后才朝御花园而去。
燕子看着她的背影,也立刻点点头:“是,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