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是臣,他是君。
百里初点点头,慵懒地一笑:“本宫知道秋督公很忙,但是此事与南下讨逆有重要的关系,所以还召你进来,见一见我们南征讨逆大军的‘粮官’。”
“粮官?”秋叶白一听,顿时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运粮之事解决了么?”
南疆行省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数面环山,要么就是丘陵地带,所以一旦战线推进到南疆行省内之后,粮草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尤其是越往南疆行省内走,里面的山便越多,越难走,而粮草车更是不好进入,要靠着人力的话,运粮线一旦拉长,就很容易被叛军斩断。
而南疆行省里现在一定是一片混乱,多为少数民族之人,他们民风彪悍,不抢粮就不错了,讨逆大军就地征粮必定极为不容易,也许非但征不到粮食,还会惹来更多的杀机。
比如在粮食里下点奇怪的药物什么的,对于苗人而言轻而易举。
何况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南疆行省里的叛军自己都存在缺粮的现象,何况是他们这些讨逆大军?
所以这个运粮官,是谁也不愿意当。
连最近极保持低调风格的百里凌风都在朝上商议此事的时候,都气得差点拂袖而去。
如今各方面提出来的各种方案都不尽如人意,尤其是有些人,竟道干脆就不要这个时候开战,而是等着到秋收的季节再战。
说这话的人出了宫门就被百里凌风那边的李牧李将军给揍了一顿。
若是他们这边粮食收成有了,那么叛军那边也自然有了粮食,经过几个月的休养生息,甚至他们都站稳了脚跟,岂非要仿佛出更高昂的代价才能收复失地?
而这个时候,百里初告诉她,粮官有人了,谁?
秋叶白抬眼的时候,才注意到百里凌风和一派的几名骨干大臣也在上书房,她心中正狐疑,却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边走一边用丝绸帕子擦着还有些潮湿的手,分明刚从净房出来。
一身莲华色长衫罩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外面还笼着一层半透明月华色的外袍,随着他款步而入,那月华色纱袍轻轻摆动,似那人周身都笼了一层浅浅的银光。
与他清浅的眉宇和一双仿佛永远让人想起江南葱茏烟雨的修眸,相得益彰。
“是你?!”秋叶白微微睁大了眸子,有点错愕地看着来人。
那人看着她,微微一笑:“有些时日不曾见到秋提督,不,秋督公了,草民这些日子在家中闭门思过,并养伤,还来不及恭贺秋提督你步步高升,再登高位。”
秋叶白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他淡淡地道:“不敢劳烦梅苏梅大少爷费心。”
随后,她看向上首的百里初,眼底闪过异样:“殿下,您说的粮官,不会是……。”
“没错,正是梅苏,梅家大少爷。”百里初看着她悠悠一笑。
秋叶白眼角余光掠过边上坐着的百里凌风和他那一脉的大臣,但,即使是暴脾气的李牧,也是一脸沉默,神色虽然有些不豫,但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梅苏,梅苏见她看过来,竟不似往日里见她时候的模样,而是目不斜视,神色淡然地站着。
她微微颦眉,事有反常即为妖,便又看向百里初:“殿下,历任粮官都是朝内官员,为何这一次却换了梅大少爷?”
百里初朝老甄比了个手势,随后老甄便将一张地图呈给了秋叶白。
秋叶白低头一看,正是一幅极为详细的南疆行省的地图,尤其是各种水路进出的道路、关口都标示得非常清晰。
上面还有一些地方用红色的三角框了出来,还有些三角中间点了圈。
她心中一动:“这是……。”
“这是梅家在南疆行省的商号。”梅苏温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其中点了圈的地方,是梅家的粮库。”
原来梅家的商号也同样遍布南疆行省,虽然这些年苗人、壮人等等少数民族与汉人对立尖锐,冲突不断,但是这些少数民族们却这些汉人开的店铺,保持了相对的克制。
因为他们确实缺乏很多东西是自己做不了的,需要从中原进口,尤其是而他们也需要银钱和粮食,总是打劫并不能满足所有人。
其中梅家在南疆行省的大总管和他手下的商人、商铺用各种方式接近苗人,与苗人保持还算不错的关系,尤其是得到了苗人土司的庇护,
梅家也针对南疆行省的特点,在南疆做了不少粮库,就等着囤积居奇,卖个好价钱。
“但是万一这些粮库已经被劫了呢?”秋叶白颦眉道,既然已经开战,苗人他们就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再继续对中原的商人保持克制了。
梅苏淡然地道:“所有的粮库都在地下粮仓里,不是南疆行省的大总管,或者不是本家主,没有人能开启,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进入粮库。”
秋叶白一愣,终于明白百里初的意图了。
这是……
她目光从百里初身上依次划过百里凌风、梅苏,最后暗自叹息了一声。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会子他们四个冤家各怀鬼胎,可以凑一盘麻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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