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如果这么嫁过去,一旦被发现,只怕就死路一条。
而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五皇子却又忽然着人暗中联系上了她,并且再一次承诺会迎娶她为侧室。
“三小姐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竟会信了一个出尔反尔的男人?”宁秋忍不住讥诮地道。
秋善京目光阴郁地看了秋善京宁秋一眼:“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五殿下证明了他自己是对我有心的,他着人想了法子帮我退了那门婚事,那时候我还能怎么办,他是我唯一可以嫁的男人!”
“然后,五殿下想必给你提出了什么要求罢?”秋叶白一边品茶,一边淡淡地道。
秋善京僵了僵,随后还是垂下眸子点了点头:“没错,那时候,你已经回到秋家了,而且得了大夫人参加叼兽大会的帖子。”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地继续道:“五殿下说,我要是能在叼兽大会上除掉你,他便在事成之后向秋家提亲,迎娶我为侧室。”
“为何?”秋叶白闻言,眼底闪过冷光。
她真是很好奇,这位五殿下到底为何要除掉她。
秋善京低声道:“因为如果你死了,就是三殿下‘所为’,而非五殿下所为,是三殿下携私怨要‘除掉’秋家的人,而不是五殿下。”
秋叶白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了,那时候她着人调查跟踪秋善京,包括秋善京的接头人的一切迹象线索都显示是三皇子百里凌宇所为,她甚至潜伏入百里凌宇的府邸之中,根本没有想起这事儿会牵扯上五皇子百里凌空。
因为彼时,百里凌空已经在去赫赫出使的路上了,人都不在京城。
秋叶白微微颦眉:“就算最后你得手,除掉了我,人人都知道是三皇子所为,那又如何,不说这种事儿没有证据能直接指状三皇子,我不过是一介庶子,得罪了天潢贵胄,落个身死的下场也算不得奇事。”
秋善京闻言,摇了摇头,嗤笑道:“那是四弟不明白,彼时正是老佛爷考虑立太子的时候,秋家是极为重要的筹码和靠山,三殿下和五殿下都是杜家嫡系血所出,母亲亦都是皇后,势均力敌,这个时候,就要看谁的支持者更有力了。”
“你虽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庶子,但是你回到秋家的前些时日,大夫人因着绿竹楼里的一个小倌和三皇子有了些口角,这个时候若是你这个得大夫人另眼相看的庶子忽然就死在了三皇子手里,这就是狠狠地打了大夫人的脸,你猜大夫人会怎么想,打狗……。”
秋善京忽然发现自己口快,便立刻呐呐住口
“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这条大夫人的‘狗’就这么死在百里凌宇的手里,那么按照大夫人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绝对会转而支持五殿下百里凌空,对么?”
秋叶白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径自淡定地接口。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回来,就因为借了点儿杜珍澜这‘大树’的庇荫竟招来杀身之祸。
谁说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大树底下易遭雷劈才是真。
尤其是这秋家原本就是雨中大树,走过路过,总有一人要被人拿来做筏子劈一劈的。
“若四弟你没有招惹大夫人,怕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儿,我也不会这么对你。”秋善京有些埋怨地看着秋叶白,为什么他要去攀附杜珍澜那贱妇,逼得她也毫无退路。
“这么说,还是我逼着三姐来杀我的了,我非但没有让三姐如愿以偿地杀掉,还阻了三姐当上皇子侧妃的路,还真是抱歉。”秋叶白看着她,微微挑眉一笑。
秋善京被她冰凉讥诮的目光一看,顿时一窒:“我……三姐不是按个意思。”
宁秋气不过冷笑起来:“真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我家四少,被五殿下拿来做筏子的怕就是你这个秋家三小姐秋善京了罢。”
秋善京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摇头:“不会的。”
秋叶白一看她那样子,心中便有些讥诮,看来她这位三姐还是对那位五殿下情深一片。
她慢条斯理地垂落在脸颊边的乌发拨到耳后,睨着她:“既然三姐姐不相信五殿下会杀了你看,今日又何必来我这里求救?”
秋善京抬头正巧见她的动作,只楞了楞,今日秋叶白的长发并没有如往日里束在头顶,而是因为尚未干燥,带着湿意散落在身后,只随意地以丝线松松绑着,脸颊耳边都落下几缕细长的湿润的乌发,衬托得她白皙的脸颊有一种奇异的透明感,眉宇之间更是剔透,清艳非常。
一个男子,怎么能有这般容姿气息?
她心中有些狐疑,但一对上秋叶白那双锐利的眸子,她便心中一颤,立刻又低下头去,呜咽着道:“我……三姐再不相信,却也实在没法子了……。”
说着,她又膝行了几步,像是要过来抱住秋叶白的膝盖,却被小七眼明手快地直接上去就点了她的穴道。
他厌恶地对着她嗤道:“四少也是你能近身的!”
秋善京动弹不得,惊慌之间,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四弟,四弟……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求求你了……。”
秋叶白看着她,淡漠地道:“多谢三姐来告诉我这么多,但是我很快就要出征了,我无法庇护于你,但是我会交代父亲看护于你。”
说罢,她看向小七:“一会连同我的亲笔信一起将三小姐送回秋府去。”
小七闻言,嘿嘿一笑:“是!”
说罢,他将秋善京在胳肢窝下一夹,也不顾她舒服不舒服,然后径自向门外健步而去。
秋善京刚想喊,便被小七不耐烦地直接点了哑穴:“闭嘴吧,没要你的小命,已经是四少格外开恩了。”
秋善京闻言,盯着房门的眼中的惊慌失措渐渐地变成了阴冷的怨毒。
可恶,秋叶白,竟敢耍我!
……
“怎么四少不留下她?”宁秋看着茶冷了,便取了小炭炉上的热水壶一边往水壶里加水,一边笑道。
“我又不姓圣。”秋叶白顺手让宁秋往自己杯子里也倒了些热水。
“嗯?”宁秋不明所以。
四少姓不姓圣有什么关系?
“我不姓圣,所以不是圣母,自然没有那么好的胸襟去原谅一个三番两次想要我命的女人。”她淡淡地勾了下唇角。
“何况,她今日过来说的这一番话里头,破绽不少。”
“您是怀疑她说的话是假的,但是属下觉得她的话听着并不假?”宁秋一怔,随后摇摇头。
秋叶白淡淡地道:“所谓最高明的谎言便是九分真,一分假,秋善京说的那些未必不是真的,但是她说五殿下要杀她,她来向我求救,这点便有意思了。”
方才她一句话,就问得秋善京神色有些仓皇。
可想而知,秋善京会来寻她必定是另有目的,说不定便是五皇子的釜底抽薪之计。
“这种不怀好意的女人,留着是个祸害!”宁秋到底是江湖女儿,爱恨直接,眼中已经露出冰凉杀意。
秋叶白轻哼了一声,指尖摩挲过自己手里的杯子:“若非她透露的东西省了我查事儿的功夫,我也不会留她一条命,把她交给我那父亲是最合适的了,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都是什么样子,他的手段奈何我不得,但是对付秋善京却是绰绰有余的。”
秋云上对她们这些不受重视的女儿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若是知道秋善京做的那些蠢事儿,她后半生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
秋叶白沉吟了片刻又道:“这百里凌空在这个时候潜伏回京,想来是有所图,把消息准备一份,传递进宫里,让殿下多做打算。”
宁秋看着她,掩住嘴儿一笑:“四少还是记挂着摄国殿下的。”
她轻咳一声,白皙的脸儿微粉:“这是公事!”
宁秋笑而不语,看得秋叶白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往门外而去:“我去周宇那儿看看。”
宁秋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而清明之后,细雨纷飞的时节,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号角之声响起,无数长矛瞬间同时砰地一声连续地撞击向了地面。
“砰!砰!砰!”
地面水珠飞扬,战旗摇晃,那声音震撼了大地,亦震撼了整个上京的天空。
而与此同时,点将台上一身英气铠甲戎装的年轻元帅蓦然一抬手,宫前整整齐齐黑压压将士们同时停止了以手中长矛敲击地面的动作,齐齐抬起头来,整齐划一得令人叹为观止。
年轻元帅飞眉秀目之中此刻一片凌厉阴沉之色,他厉声问:“逆贼占我家园,屠我百姓,十万军民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皆是我们手足与同胞,敢问这里,我汉家长枪利甲今何在,汉家血性儿郎今何在,!”
随着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军阵,从南向北,依次响起雄浑激昂的回应。
“我等在此!”
“我等在此!”
“我等在此!”
“……!”
“我以我血荐轩辕,儿郎们,可敢一战!”年轻的元帅蓦然举起手中的帅旗,他浑厚的声音伴随着点燃的狼烟飘荡开来。
与此同时手中寒光一闪,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心,鲜血瞬间飞溅上帅旗,而与此同时细雨之中,旗帜却仿佛如九天苍穹之下有风助,瑟瑟飞扬翻卷,竟有猎猎之声!
帅血祭旗,战魂不死!
“战!战!战!!”
无数的年轻的将士们看着那染血帅旗,热血沸腾,狼烟席卷而来,带着刺鼻的气息,却刺激得他们热血沸腾,齐齐仰天大吼。!
士气在那一瞬间,几乎直冲霄汉。
……
秋叶白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场面,连她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里的热血沸腾,奔流如河,那些似乎沉眠的曾经属于江湖的血都苏醒了。
她看向百里凌风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这个男人,是天生的帅才,他拥有能感染一只军队的灵魂,他血管里流淌着军魂之血。
不用过太久,他甚至也许会成长为这帝国的战神!
他并没有辜负皇帝对他的期许。
……*……*……*……*……*……
车辚辚,马萧萧
点将台出征祭旗后,大军直向西南开拔而去。
秋叶白坐在宽大马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南疆行省地图,边上的周宇轻咳了一声:“督公,外头大鼠唤属下去一下。”
秋叶白淡淡地点头,周宇便起身小心地下了车,一下车他就松了一口气。
而片刻之后,一边伺候茶水的宁秋也端着茶壶有些无奈地道:“四少没热水了,我去向老甄要点儿去。”
她看了眼宁秋手里的水壶,迟疑片刻,也点了头。
小七看着宁秋下了马车,也立刻跟着起身下去,秋叶白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你呢,你又要去作甚?”
小七挠挠头,干笑:“我屎急。”
说罢,也不等秋叶白同意就字节跳下了车。
于是秋叶白便……
她抬起眼看向一边戴着兜帽和面具,一身神秘气息的面具人:“你呢,你不下去?”
那人轻笑了起来,声音幽凉低柔:“不,既无人叫我,我也不渴,更不想出恭。”
秋叶白:“哦……。”
该去的不去,不该去的却要去,哼!
她继续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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