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五十五章 吊死鬼薄情郎</h1>
“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静萍。”秋叶白冷冷地道。
静萍的才是那个受到他伤害最深的人,也是最有资格了结他的人。
天书闻言,苍白扭曲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来:“多谢。”
秋叶白转身拂袖而去,临去之时给百里凌风等人留下一句话:“不必想着给他解穴,分筋错骨手一百零八种点穴的手法因人而异,强行解穴只会带来更巨大的痛苦。”
百里凌风看着她的背影,暗自轻叹了一声,低头看向那跪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楚凤天:“你也看到了,当初说了不让你进来,你非要偷偷摸摸进来,如今也没有没有奈何罢,回去罢。”
楚凤天看着百里凌风,还显得稚嫩的少年面孔之上都是泪:“殿下……殿下……真的救不了我哥哥了么?”
天书咬着下唇,抓住楚凤天的衣襟,虚弱地道:“不要再为难殿下,是……哥哥……的错。”
百里凌风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天书,轻叹了一声:“去准备后事罢。”
他似也听过关于分筋错骨手的传说,能让人痛不欲生,筋脉倒转,而且还能让人昏不过去,生不如死,简直就是逼供的利器,但是手法极为神秘难学。
今日他也是第一次得见。
能让秋叶白都用上了这般手段,可见他是真怒了。
当初将楚凤天调进了龙卫自己的亲卫里,不过是因为方便盯着他,但是这小子倒是很争气,小小年纪便知道要去搏命学杀敌的功夫,而且到底是贵族人家出来的少年,骑术极佳,十三岁就敢上阵杀敌,十五岁就能带着一只骑兵偷袭苗人成功,让他想起当年那个在宫里无助的自己,对他还算照顾。
便暗中用了点手段将他提拔了起来。
但是有些事,确实不是他能帮,更不是他应该帮的。
百里凌风有点无奈:“因为……不光是你哥哥欠了那位一条命,就算本王也都欠了他太多。”
李牧看着那失神的少年,摇了摇头,令人将
至此,他算是对他一向看不惯的秋叶白这个人心悦诚服,心怀大局,爱恨分明,头脑绝佳静萍的才是那个受到他伤害最深的人,也是最有资格了结他的人。
天书闻言,苍白扭曲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来:“多谢。”
秋叶白转身拂袖而去,临去之时给百里凌风等人留下一句话:“不必想着给他解穴,分筋错骨手一百零八种点穴的手法因人而异,强行解穴只会带来更巨大的痛苦。”
百里凌风看着她的背影,暗自轻叹了一声,低头看向那跪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楚凤天:“你也看到了,当初说了不让你进来,你非要偷偷摸摸进来,如今也没有没有奈何罢,你回去罢。”
楚凤天看着百里凌风,满眼都是泪:“殿下……殿下……真的救不了我哥哥了么?”
天书咬着下唇,抓住楚凤天的衣襟,虚弱地道:“不要再为难殿下,是……哥哥……的错。”
百里凌风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天书,轻叹了一声:“去准备后事罢。”
他似也听过关于分筋错骨手的传说,能让人痛不欲生,筋脉倒转,而且还能让人昏不过去,生不如死,简直就是逼供的利器,但是手法极为神秘难学。
今日他也是第一次得见。
能让秋叶白都用上了这般手段,可见他是真怒了。
当初将楚凤天调进了龙卫自己的亲卫里,不过是因为方便盯着他,但是这小子倒是很争气,小小年纪便知道要去搏命学杀敌的功夫,而且到底是贵族人家出来的少年,骑术极佳,十三岁就敢上阵杀敌,十五岁就能带着一只骑兵偷袭苗人成功,让他想起当年那个在宫里无助的自己,对他还算照顾。
便暗中用了点手段将他提拔了起来。
但是有些事,确实不是他能帮,更不是他应该帮的。
百里凌风有点无奈:“因为……不光是你哥哥欠了那位一条命,就算本王也都欠了他太多。”
李牧看着那失神的少年,摇了摇头,示意那些行刑手离开,他将百里凌风搀扶了起来,扶进了忠义堂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厢房,将空间留给天书两兄弟。
安置了百里凌风,李牧立刻取来准备好的各种金创药,准备替他上药。
待他解开百里凌风的衣服之后,才发现他那层薄衫下胸腹之间皮开肉绽,伤口看着极为可怖。
李牧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个……怎么会这样,明明殿下的衣衫都没有破,底下却如此严重!”
百里凌风看了眼自己胸腹之间的皮肉翻转的伤口,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这就是高手用鞭子,能让你外头看起来毫无大碍,但皮肉破绽。”
“他……这个秋叶白还真是够狠的!”李牧摇摇头,神色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无奈。
百里凌风倒是不以为意:“这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宫里还有那罚人的手段,也是衣衫,不,连皮肉不碎,但是皮下的肉都碎了,如果不用刀子将皮肉伤处割开,将脓血碎肉放出来,修养一年伤都好不了。”
他看着李牧的表情,安抚性地笑了笑:“你也知道这是皮外伤,痛是痛了些,早年我受的伤可比这重多了。”
秋叶白给他留的伤,最重的就是第一道,在左胸口上,深可见骨,但是重要的内脏和骨骼都没有受损,可见是顾及大战在前,给他手下留情了。
李牧一边准备为他上药,一边叹息了一声:“也不知要怎么说那位了,武功、为人、头脑,都是一等一的,只可惜……。”
至此,他算是对他一向看不惯的秋叶白这个人心悦诚服,心怀大局,爱恨分明,有勇有谋,做事不拘一格。
“只可惜,我们也许有一日会成为敌人。”百里凌风神色也浮现出一丝惆怅来,随后他淡淡地道:“也许未必,这些年我细细观察,总觉得他身后之人未必是杜家,更像是那一位的人。”
李牧一惊:“您是说他是……明光殿布下的棋?”
百里凌风眯起锐眸:“看起来很不可思议是么,所有人都觉得是明光殿的那一位为了给杜家添堵才强行要他入赘,但是老佛爷的倒台可少不了这位的功劳,杜家最近这些日子向明光殿上折子参他的不少,哪一本不是被压了下来,连国公爷都被那位训斥了。”
他一直觉得这是杜家的烟幕弹,但是如今细细想起来,却觉得味道有些不对。
“秋家最不起眼的庶子,却拥有冠绝江湖的武艺,是神秘的藏剑阁阁主,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太巧合了么?”百里凌风在上药时痛的忍不住额头露出青筋,但是这种痛楚却让他觉得自己脑中更加清醒。
总觉得很多事情,仿佛处处都有明光殿的影子。
“您也太高看那位了罢?”李牧有些不以为然。
那位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子。
“高看?”百里凌风微微眯起眸子,好一会,才幽幽道:“那位不管怎么高看都不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曾经说过她对皇位无意,谁知道天极会不会有下一个武唐?”
李牧一愣,随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殿下您可别吓唬我!”
那位要是登基为女皇,这朝野里但凡好看点的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他忽然开始忧虑自家生得不错的幼子。
百里凌风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复杂,有些神游天外。
但是很快,同样有些走神的李牧一不小心动作过大,顿时疼得百里凌风倒抽一口凉气,也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殿下……属下……。”李牧有些慌张。
百里凌风摆了摆手:“无事。”
他看着自己胸口肌肉覆盖上一层药粉,渐渐淹没了伤口,止住了血。
忽然想起那道窈窕的身影伸手揽住他的身形那一刻,百里凌风伸手轻抚着自己搁在床边的鞭子,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手上的温度。
他神思有些恍惚。
天书说的没有错,那个人……天生就能吸引人的目光,男子也好,女子也罢。
只是大约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秋叶白驻足回头。
他想起那歇在文萃阁的女子,温婉的眉目之中,隐含的泪水,只让人想起一句词儿——婉转郎膝头,何处不可怜?
能让秋叶白勃然大怒,用那样残酷手段惩罚天书的,除了道义之因,可也是因为天书动了他眼里的女子?
百里凌风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地嫉妒,立刻闭了闭眼,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居然因为一个男子,嫉妒一个女子?
一定是因为他对秋叶白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之后,而产生的错觉!
“怎么,殿下,很疼?”李牧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主子,见他脸色变幻莫测,心中愈发不安。
“无事,继续罢。”百里凌风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
……
文萃阁
秋叶白看着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梳头的女子,轻叹了一声:“静萍,我已经给天书施了分筋错骨手,三天之内若是他没有疼死,怎么处置他的性命,你来决定。”
静萍闻言,梳头的手瞬间一顿。
分筋错骨手?
当年,她是见过四少暗中对几个仗势欺人,将楼里一个小公子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权贵们施过那样的刑罚。
那几个权贵后来在第三日都挨不过去,活活疼死了,凄厉的惨叫声传遍几家府邸内外,药石罔效。
死的时候,他们全身筋骨都是扭曲的,姿态古怪而狰狞。
当时,上京那群风流纨绔权贵们都被吓住了,只以为那是亵玩人命的天降惩罚,从此对绿竹楼里的公子们都不敢再过分。
天书……死的时候也会是那种扭曲的样子么?
静萍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指尖。
“静萍,我很抱歉会让你遭受这样的……。”她走到静萍的身后,手搁在静萍肩头想要说什么。
但是静萍却忽然开口:“四少,从我进了绿竹楼开始,便知道我的所为和逼良为娼没有什么别,只是我告诉我自己,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但是我们会在行商的同时,去尽力拯救和保护那些少年,我们的绿竹楼的大小公子一向最被其他官娼里的人羡慕的,可以自由地选择客人,一切都享用最好的。”
她看着镜子里容色苍白的女子,没有说话。
静萍低低地继续道:“每一年到了挑人的时候,所有被发卖的少年都希望能被我们挑中,甚至用他们稚嫩的身体去贿赂那些发卖的官吏,只为了能进入我们的甄选,因此我以为我们是恶的,但是却是以恶止恶,我告诉自己,我们是在救人一命,是心安的,可是呢……。”
她闭上眼,两行冰凉的眼泪落下脸颊:“可是我们还是在行恶么,否则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报应,为什么,为什么!”
她近乎崩溃地捂住眼,泪如雨下。
秋叶白伸手环住静萍的肩头,让她抱住自己的腰肢,神色也变得复杂而惆怅,她低低地道:“没有谁对谁错,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只是人心隔肚皮,我们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便可。”
她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她从来不会用外头被卖进来的男孩子做‘公子’,只是让他们做个洒扫,因为这些男孩子还有选择自己人生的余地,何况她也不能确定这些孩子是不是自愿被贩卖进来的。
但绿竹里所有的‘公子’全部都是身不由己的少年。
他们每一个都出生权贵,被抄罚诛杀家族的重罪子,登记在籍,除非大赦天下,否则他们永远也没有机会脱出贱籍。
她还没有入朝的时候,每一年都有官府的人来查点,她只能尽力让自己手下的人不遭罪,但是也不能牵连绿竹楼上下,绿竹楼对于大部分没有能力翻身的少年而言,是他们最后的庇护之地。
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有些残酷的制度是不可能改变的,比如‘坐诛’,比如‘官娼’,比如等级。
“错也是错在我们太过理想化了一些事儿,一些人,错在我太过惫懒,不曾用心留意人心思变。”
她伸手轻抚静萍的发丝,温柔地安慰怀中的女子,抱歉地再次轻叹了一声。
……
静萍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是眼神都觉得有些迷离了,才抬起头看向秋叶白,有些迟疑:“天书他……。”
“我说了他已经在接受属于他的惩罚,三天之后,你可以自己定夺。”秋叶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温柔地道。
“我……。”静萍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
秋叶白看着她那表情,心中微微咯噔一下,迟疑了片刻,试探着对着她道:“静萍,你日后……可有什么别的打算?”
静萍垂下眸子,有些疲倦地道:“四少呢,四少打算处置绿竹楼?”
秋叶白沉吟了片刻,才道:“当初在淮南的时候,我就打算收了绿竹楼,毕竟如今我身份不同以往,当初做绿竹楼的时候,我需要考量的事儿没有那么多,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个秋家最不起眼的庶出子弟,没有官场的人会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也因此埋下隐患。”
但是她如今已经是朝廷一品大员,绿竹楼是她的几乎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留着也是个祸根,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这段时日她在朝廷里生死博弈,却不再出没于绿竹楼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