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眼前忽然掠过白十九清秀含笑的脸,心中蓦然生出奇异的疼痛来。
那痛比身上受的伤更痛,让她明亮的眼里瞬间浮起了泪雾……
边上的苗人士兵的小头领倒是看在眼底,他一边解裤子,一边淫笑:“哟,哭了,汉人小娘们性子辣得像咱们的苗女,身子倒是软得不行,你顺从一点,让爷们都爽了,咱们守着这里的几百来弟兄一人上一次都足够让你爽死在这里,也好过死在刀子下,浪费了你这张脸和身子。”
他淫猥和恶毒的话,瞬间让司礼监诸人暴怒,小七挣扎着坐起,顾不得被打折的腿和手臂,瞪着腥红的眼,厉声道:“你们要敢动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那小头领冷笑,走过去对着他的断腿处狠狠一踩:“让你们嘴硬!”
小七痛得娃娃脸一片惨白,额上青筋暴露,冷汗如雨,但却硬生生地不坑一声,只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近乎狰狞的目光让那小头领忍不住发憷,恶狠狠地又是一踩:“让你瞪,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说着,他伸手就去摸刀子。
“够了,他们还有用。”一道苍老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直站在边上抱胸看热闹的古元微微直了下背脊,对着来人恭敬地拱手:“大人。”
那戴着兜帽的人看向那不服气睨着自己的苗兵小头领,冷冷地道:“听不懂人话么,还是打算让你们将军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那小头领虽然不想理会面前的汉人说什么,但是还是畏惧阿奎的,便悻悻然地收回了弯刀,向宁春走去:“这个你总不会还有用了罢?”
那神秘人看了眼宁春,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随便你们玩。”
司礼监诸人瞬间暴怒。
但那苗人小头领得意地笑:“算你们识相。”
说着他便走了过去,正要向宁春的胸口抓去,宁春闭上眼,惨然一笑,正准备咬舌自尽,却忽听得‘蹭’一声破空之声。
她的脸上瞬间沾染上一片黏腻和湿热的水,耳边也传来一阵惨叫声,随后原本抓着她的人全部齐齐松了手。
她一愣,立刻睁开眼,便看见原本半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苗人小队瞪大了眼,仿佛不敢置信一般,而他脑门上一个黑乎乎的洞,正往外淌血和白白的脑浆子,滴得她一身都是。
宁春不是寻常女子,她梭然一眯起眸子,一脚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就跳了起来。
因为她是女子,所以被俘之后并没有像小七、大鼠还有其他纨绔一样被往死里打,所以身上的伤不算重。
所以她一起来之后,就一把抽出那小队长的刀子,抬手一刀就劈开了刚才那几个拿住自己,还来不及跑的苗兵的头。
“啊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划破了悬崖夜色。
随后,一片箭雨飞射而来,顿时让悬崖上的苗兵们又倒下一片,鲜血的气息愈发地浓烈了起来。
宁春提着沾了血和脑浆子的大刀,转头就看向不远处弩箭飞来的黑暗之中,她激动得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刀。
她近乎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四少!”
随着她的一声大喊,原本还打算围攻过来的苗兵们顿时浑身一抖,随后‘嗷’地一声大叫了起来,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拿着弓弩一阵乱射。
只因为他们今天白日已经见识了那‘杀神’的手段,实在太可怖。
“废物,混蛋,稳住阵脚,弩呢,弩呢,按照之前说的摆上弩阵,不要让秋叶白靠过来!”古元见苗兵们的慌张,顿时勃然大怒,一边拿着手上的鞭子去抽打那些乱了阵脚的苗兵。
虽然苗兵们已经有准备,但到底是临时安排,弓弩才架上,阿奎又不在这里,古元是汉人,他们对他本来就是不太服气,此刻古元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属下抽打,他们哪里肯听他的。
只握住手上的弓弩对着他怒目相向。
古元见他们的眼神不善,这才想起面前的人可不是与他同生共死多年的弟兄和属下,而且苗人善狩猎,他们单兵作战确实凶猛,但是却不善于大兵团配合,所以对上同样手下不弱又攻伐默契的龙卫,战损比极高。
如今阿奎又不在这里……
古元咽了咽口水道:“你们如果让秋叶白上了悬崖,便一个都活不了!”
苗兵们这才若有所悟,纷纷调转弓弩对着原先弩箭来的黑暗一阵激射,同时也按照古元的要求熄灭火把。
免得成了活靶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陆伟等的就是他们熄灭火把的这一刻。
桐油火把一灭,呼啦啦地窜上来几十道人影,手起刀落,手中连弩激射,一下子就收割了百来条人命。
他们手中的弓弩本来就是苗人的,此刻蹿上去之后,他们立刻一扔手中的弓弩,操起地上尸体的弓弩继续一阵激射。
他们人少,黑暗里也不怕伤了自己人。
亏得这片悬崖地界开阔,否则哪里还能下这么多人,倒下去的人顿时成了屏障,挡住了从外面想要冲上来救援的苗兵。
古元见状,一咬牙,转身就朝司礼监诸人那里奔去,打算拉着他们做人质。
只是他一把扯起小七,刀子架在小七的脖子上,厉声道:“住手,都给老子住手……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便惨叫了起来,手中刀子也掉了地,伸手去捂自己胯间,原来大鼠竟然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就一口咬住了他下身处,狠狠一撕。
鲜血瞬间飞溅了小七和大鼠满脸。
大鼠被打得鼻青脸肿,带着满脸的血更是异常的狰狞:“嘿嘿,老子煽狗煽猪,今儿来煽个比畜生还畜生货色,也是值了!”
古元勃然大怒,强忍剧痛去捡刀,小七冷眼瞅了空,整个人就撞了过去,古元不防,竟一下子被撞出了悬崖边上,惨叫一声坠了下去。
小七探出头,看着他一下子掉在悬崖下支出的礁石尖锐长柱上,硬生生地像块破肉一般被穿在柱子上,腿上也穿了个大洞,他终于忍不住凄厉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当初就是这个混蛋着人端了他的手脚,如今也轮到他了。
“别笑了,快走!”熟悉的清冽的声音在小七耳边响起,他梭然回头,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来人的脸,他眼里瞬间涌出泪水来:“四少……宁秋她……。”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安置好了,但来不及带她走了,我们明天再折回来救人。”
小七愣了,随后看向自己的手脚:“我的手和腿……。”
“会治好的,走!”秋叶白朝着他点点头,目光温凉,随后看向一边的龙卫。
那龙卫立刻蹿过来将小七往肩头上一背,迅速地蹿了出去。
司礼监诸人都激动了起来,看着秋叶白一枪挑开束缚他们的网,皆纷纷道:“大人!”
秋叶白示意部分龙卫们上前,同时速度极快地道:“我们现在马上走,伤轻的背伤重的,大帅已经来接应我们了!”
司礼监众人眼底瞬间一亮,立刻纷纷起身,纷纷按照秋叶白吩咐的去做,或者背,或者抱,纷纷相互扶持着向大路冲去。
秋叶白回头看了眼混乱的悬崖上,却没有看见那神秘人的身形,她眼底一冷,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长枪一横,立刻冲在前方,带着大伙逃命。
无论何人来挡……
她眯起的明眸里,杀气冲天,手中长枪一挑,将面前十数人全部挑开,鲜血再次飞溅上她腥红的袍子和散落的乌发。
她锐亮凌厉的声音响彻黑暗紫红:“敢挡我去路者,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耗着,她要回到阿初身边,他在等她!
凛冽长风间,血衣猎猎,乌发飞扬,映照着她身后一轮巨大的圆月,让她的身影耀眼而森然,如天降杀神,深深地在震慑住了所有在场的苗兵,齐齐地退了三步!
……
步兵再多,近距离面对骑兵冲杀的时候,便多只有被屠戮的份,尤其是墨林指挥着人冲进苗兵阵后,让双方交缠在一起后,黑暗中,苗人的箭也不敢随便射了。
不多时地面上皆是苗人的零碎的尸体,但是他们却依旧不知疲倦地仗着人多冲杀下来。
百里凌风看一刀劈开一名苗兵队长的头,随后看向墨林:“墨林,准备……。”
他刚要示意墨林准备派人搜索秋叶白和司礼监诸人,便忽然感觉自己身后一下子落下来一个人。
那一身浓郁的血腥气,令百里凌风大惊之后,反手就是一刀劈过去,却不想胳膊被那人一推:“大帅,是我。”
“叶白!”百里凌风瞬间锐眸一喜,转身看向身后之人,隐约看见她隽美无双的面孔,心中顿时又热又软,腹中却又似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伸手将她搁在自己腰肢上因为一直握枪有些微颤的右手柔荑往自己怀里一带,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背上。
“累了,歇歇。”
“我把能带出来的人都带出来了,立刻让你的人帮助他们上马,苗人兵力过万,此地不可久留!”秋叶白有些疲惫地靠在他的背上,声音沙哑地道。
百里凌风立刻颔首,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立刻看向墨林,却见墨林早已转头去厉声安排龙卫救人了。
他微微一愣,也没有多想,待人都上了马后,他立刻一扯马缰,调转马头,同时厉声大喝:“撤,回钦州城!”
大部队这时候应该都到达梧城了,距离太远,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撤退钦州城。
“是,大帅!”龙卫们也不再恋战纷纷调转马头往回疾驰,绝尘而去。
龙卫骑兵来得快,撤得也快,只让苗人们丢下了一地的尸体。
阿奎提着染血的刀子,恶狠狠地看着龙卫们远去的方向:“追,通知父亲再派人增援!”
……*……*……*……*……
“殿……军师。”云姬看见来人,立刻恭敬地一躬身,垂下眸子,挡去眼底的不安幽光。
殿下这个时候怎么会忽然来寻她?
“拿来。”百里初忽然冷冷地开口。
云姬一愣,随后悄悄抬起眼,却正好对上他面具后那双幽诡无边的黑暗魅眸,冰冷可怖得让她瞬间心头发紧。
“什……什么……。”
难道殿下发现了?
双白看见云姬脸色发青,只以为她被吓到了,便道:“胭脂盒,殿下让你拿胭脂盒来。”
他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要新的,不要旧的,”
云姬有些莫名奇妙,但只要不是问她要云桥,便知道事情没有暴露,她松了一口气,还是立刻转身去拿了新的胭脂盒子交给了双白。
百里初没有再看她一眼,径自转身进了一处一白准备好的马车。
云姬只惴惴不安地站着,心中各种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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