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年纪小的时候,父皇待他严厉,偶然一次偷摸外出来找夜星辰玩。
每次夜家都会有在皇宫中吃不到的点心茶水,每次听说他的到来,老夫人都会准备一些别样的点心。
原本他以为那些都是老夫人为夜星辰准备的,可是再一次他悄悄来到夜家的时候,才发现,夜星辰在夜家的地位极差,甚至有时候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老夫人对他总是冷冰冰的,甚至在看自己时露出的那种和蔼慈善的笑容都没有。那一种像是看着亲人一样脉脉的眼神……
李晔越是想下去,心中越是惊疑,竟冒出阵阵冷汗。
紧紧握着手中那两块拼凑好的璞玉,抬起头在望去,天色已经黑了。
站起身,走出房门,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偶尔几个夜家的下人低头路过,看见他都是一脸惊恐的模样。
也是,夜家下人没见过世面,怎能想到皇帝驾到呢。
就像他曾经以为老夫人厚待他只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在即将不久的未来掌握夜家荣辱生死的权力者。
可是谁能想到那背后的暗藏深意。
皇帝静静走到后花园中,天色已黑,他的人却一直守候在那里,静静等他归来。
如此想着,心头竟然有一些恼怒,想起老夫人说要换一壶茶水竟然就一去不复返,真是框朕。
他冷冷朝身边人挥了挥手,宽大的袖口在风中飘动,道;“走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夜家的大门走去,太监总领张泽海在后面露出怪异的神色,迟疑道;“皇上,不是要看福元公主吗?”
话音刚落,皇帝便传来一声怒斥道“多嘴!”
那冰冷的眼神如一道寒芒般射过来,张泽海瞬间打了一个冷战,埋下头,不敢再多言,跟了上去,身后一干众人也跟了上去,步伐徐徐加快。
外面夜色舒缓,星子稀疏,新月明朗,一抹动人的清冷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紧紧握住手中玉佩定下了注意。
与此同时,皇帝前脚迈出了夜家,后脚便有一个身影依着墙壁另一侧静静观察着一切,待到他们走远了去,身影才从墙壁便边迈了出来。
那个身影宽大高挺,只是那高挺的身板似乎经过了岁月摩擦,变得微微有些驼背,踏出阴影的那一刻,他的面孔也露出来。
是丞相江淮,身边一个小厮刚想开口说着什么,江淮却忽然挥了挥手。
小厮很快便闭了嘴,不再多言,只是面露犹豫的样子,不敢再问什么,心中忍不住诧异的道,丞相深夜来夜家做什么呢?莫不是怕人说出去传些难听的吗?
如此想着,小厮低下头,目光却好奇的打量着远处俊朗的背影,随着丞相一起踏入夜家的后门。
月光缓缓倾落,带着神秘的味道,随着男人的脚步隐入老夫人的门口,门轴转动,一点点隔绝的外面的清冷光线。
门内气氛诡异,黄色的烛光明明灭灭,几滴蜡油急急滴落下来,像是在哭泣。
“你都告诉他了?”坐在一边的江淮忽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就外面浓浓的夜色,气氛诡异至极。
“没有。”老夫人否认道,犹豫着又狐疑的点点头,面色有些奇怪的样子。
江淮忍不住蹙眉,望向老夫人的目光中有几分不满;“你如何对他说的?”
老夫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我将那块玉佩给了他,他问什么我都没说,还有那茶水我也让他喝了。”
老夫人说着,目光求助的望向自己的哥哥,她现在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当初她生下了皇帝,是这个哥哥想出妙计一般劝说她一边逼迫着她将皇帝送入宫中,上演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
这些年来她对江淮又恨又是感激,毕竟是一家人,恨他让自己骨肉分离,养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儿子,她要这有什么用?自己亲生的才骨肉啊。
可是有时候她又对自己的哥哥恨不起来,毕竟是哥哥才让如今的皇帝拥有了一切,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尊荣,若是放在自己的身边抚养,万万是得不到这样的荣耀与富贵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到底过的好不好。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日日夜夜都在流淌着黑色的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骨肉血脉分离的疼痛。
未嫁入夜家前,她从未想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日日夜夜的承受着这样的难过与沉痛。
背负着对夜星辰的仇恨,背负着见到亲生儿子不能相认的悲哀,简直生不如死。
“你做的很好!”忽然,江淮拍手称赞道,目光赏识看向自己的妹妹,他的妹妹如今已经容颜老去,黑色发丝上早已染上皑皑雪意,不负当年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