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又传令下去,封锁全城,彻底搜查,定要将普兹阿萨给翻将出来。他虽知此举意义不大,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侥幸一试,如今他寻人乏术,也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普兹去而复返这等微小的可能x-ng上了。
本打算此次搜城要持续数日,却没想到过不过久,便有将官来报,在普兹的住处搜到一卷捆扎好的羊皮书信,上书:九隆神尊亲鉴。
九隆连忙接在手中定睛观瞧,只见信中言道:老臣sh-奉王驾千岁近百载,今日不辞而别,实非老臣心之所愿,只因事出无奈,迫得老臣唯此一策,愧也悔也还望王上体谅老臣一腔苦衷。
自王上偶得异物之日起,便荒废国政,玩物丧志。然则恶源之根本还非止于此,涂炭生灵,残害百姓,才是老臣腹中隐忧之最也。
自石衍降世,便需无数血r-u充作膳食,一而十,十而百,近甲子来,命丧之人何止万数?我哀牢虽不比中原诸强,却也独占天南,育民百万。而如今百姓已作待宰的牲畜,妖人骤增,长此以往,哀牢能留人丁几许?
老臣一心sh-奉王上,却不料亦被魔石所hu-,化为石衍,食血r-u无数。思之,悔痛良多,早有辞世之念,只苦于无人相诉矣。
故老臣觅得一计,取文卷与魔石而遁之,隐于山川,亡于江河,谅王上凭一己之力也难寻老臣之踪迹。
今魔石已匿,石衍无源,天下自能太平祥和,哀牢元气如初指日可待也。纵使王上痴心如故,仍另取山石化为魇魄,却至少须光yīn二十载,亦可令哀牢百姓多二十载之安宁矣。
前者老臣之言并非谄媚,若王上心存好生之德,何不放过哀牢数万无辜?另寻名山,开枝散叶,与众云之神灵又有何异?千百载后,或王上便是人人敬仰之万能真神。
老臣之言望王上三思,济世者得百世流芳,弑杀者遭万载鄙夷,纵一统河山,于世人目中仍是邪魔,此河山不要也罢。
神耶?魔耶?是耶?非耶?王上自行参之,悟之。
信写到这里就算完了,九隆手捧着羊皮,半晌之间说不出话来。
看来普兹果然是早有准备,打算将与石衍有关的一切事物都藏匿起来。只因为那石碗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如若不然,恐怕他也会将石碗一并骗去。
不过好在这老儿并非图谋不轨,看起来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拯救世人,让石衍不再产生,让无辜受害者不再出现。心倒是一片好心,只不过如此一来,九隆的一切计划都将就此化为泡影。
眼见追赶无望,九隆也算彻底的平静下来了。他心灰意懒地逐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回到地宫,坐在蛇怪巨蝶中间痴痴地发呆。在他看来,眼下唯一能信赖的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而已,人心叵测,自己苦心经营了近一百年的理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别人给摧毁了。如今留下的,就只剩下这张写满字迹的羊皮书信了。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在暗殿之中坐了多久,九隆始终盯着羊皮上的文字呆呆不语。当心绪渐渐凝定之后,慢慢的,他逐渐从一腔怨气之中解脱了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和超脱。
普兹说的没错,一统河山又能怎样?自古以来,凡寻求霸业者,没有一个是为了荣华和享受而为之的。他们所追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千古留名的契机,一个让世人代代传诵的名声而已。当然,他自己也不外如是。
神耶?魔耶?这四个字无时不刻在撞击着九隆的神经。他本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放弃攻打中原的想法,转而另辟仙境,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活神仙。如今经过一番情绪bō动,经过一番触动极大的冥想,他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决定放天下百姓一条生路,远觅仙山,重新创建一个让世人震惊的神仙国度。
心结已解,他立时变得轻松了许多。跟着他便抖擞jīng神,再次回到王城,颁布诏书,任命自己的继任者,以及梳理退位之后的各项事宜。
随后他便独自一人带着蛇群蝶阵,信马由缰地往北方去了。然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一个足以令世人瞠目结舌的神奇国度,也在这一刻开始悄然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