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替箬竹捏了把汗,可池惟青只是伸手,扯下粘在她人中的白纸条。掌心用力捏成团,冷哼了声:“以后不准在后宫聚众打牌。”
“为什么啊?”箬竹心直口快。
她心里犯嘀咕,她们打叶子牌又没妨碍小皇帝跟陆晗霜卿卿我我,凭什么不让玩。
真是蛮狠,专断,不讲道理。
放到她们天族,这样子是会被诸仙君联起手来打的。
池惟青见她这不满的反应,竟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他这几日政事忙碌,宵衣旰食,却总觉得心里空缺了块什么。
直到刚刚陆晗霜提着糕点来紫宸殿说“忧思陛下”,池惟青脑海里无端就闪现过少女张扬的红衣身影,立马撂下紫宸殿中政事和陆晗霜的殷勤,径直往栖云宫来。
他进殿瞥见箬竹明媚笑意,心也不自觉跟着漾出丝别样情绪。
但再看她一心扑在打牌吃喝上,见着自己非但不欢喜,反而有几分不乐意遇到的闪躲,仿佛她所有的喜乐都与自己无关。
池惟青烦躁的半口气憋在心口,咽不下,对着她又发泄不出。
思来想去,只能佯怒道:“你们所有吃穿用度,还有月俸,都出自国库。输了赢了哪一分钱不是朕的?”
箬竹闻言眨眨眼睛,对他的话稍作理解:“所以陛下是在介怀,赚不到钱?”
“……”池惟青今日第二次无言以对。
箬竹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甚是大气慨然地摆摆手:“这根本不存在。陛下你换个角度想想,虽输赢之间没赚到,但归根结底都是国库的钱,所以你也没亏呀。俗话说得好,只要没亏,就是赚了。”
“所以陛下你赚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偏还有条有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箬竹觉得小皇帝到底还是太年轻,虽然身居高位吧,但经历的事儿少,这样容易遭到生活的毒打。
她既然要防止池惟青走上奔往火葬场的道路,那么教他知事懂理,应当也算是任务一部分。
如是一想,箬竹登时便端出了身为仙君的长辈姿态。
她在心底酝酿着深刻的人生真谛,便没多心思注意周遭动静。因此当侧旁徐宝林突然整个人朝她方向倾倒来,箬竹愣了好半拍,才想起来把人接祝
“徐姐姐?1
曹宝林和章宝林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变故陡生。
箬竹只好把教诲池惟青的事暂时抛到脑后,扶着毫无征兆就昏迷的徐宝林,眼露奇怪。
分明刚才还兴致勃勃打着牌,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她把手指悄悄搭上徐宝林内腕,以灵力探脉。
“今日天气闷热,该不会是中暑了吧?”曹宝林猜测,随即招呼殿中侍女,“快去请太医。”
那侍女应了声,当即匆匆跑出栖云宫去往太医署。
箬竹让人将徐宝林放到床榻上,而后,缓缓站起身:“不是中暑,是中毒。”
“中毒?”曹宝林越发讶异,“怎么会?栖云宫中的吃穿用度,平日里都有专人检验把关,怎么会突然中毒呢?莫非是……”
她话音戛然而止,转眸看向桌上翠玉豆糕。
四碟糕点,皆是箬竹送来的,没有事先验过毒。而现今唯有搁在箬竹和徐宝林手侧的两份见了底,其余两份尚没被品尝。
依着这思路往下想,曹宝林心底腾升出一丝后怕,倘若她方才也吃了那糕点,现在会不会跟徐宝林一样。
“臣妾恳请陛下允准验毒。”曹宝林道。
“准。”池惟青应声。
他身后内侍总管唐进立马得命,从袖中取出布包卷开,捻起一根细针,插入徐宝林那碟糕点最后半小块残渣。
银白针尖瞬间泛出黑色。
“这糕子有毒?1曹宝林吓得退后半步,再看向箬竹的眼神染上了惊恐。
箬竹从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事故的迷蒙,到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对她的神色视而不见,反倒用手拿起那块让银针变黑的豆糕,往嘴里塞。
“你……”池惟青蓦地瞪大眼睛。
但刚察觉到她动作,箬竹已经把糕点咽下去了。他赶忙抓过箬竹的手,皱眉厉声:“你在做什么?快吐出来!你没看见银针上的毒吗?1
箬竹恍若未闻,甚至将舌头卷至上颚,似是要细细品味。
池惟青见状彻底急了:“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1
箬竹面容淡定,拉下池惟青紧张握在她腕部的手:“是虞美人的毒。”
“虞美人花全株各处皆有剧毒,这翠玉豆糕里含有虞美人花汁的毒。”她语无波澜地淡淡解释了一遍,“和徐姐姐中的毒,如出一辙。”
第5章帝王的心头宠(5)
她逻辑清晰,池惟青什么都听懂了,却又什么都没听进去。
视线目不转睛只停留在她面容,嘴角还余了点糕子残渣,剑眉蹙起,伸出拇指替她擦去:“先别说话了,太医马上就到。”
箬竹唇边皮肤被他摩挲着,也不知池惟青是不是以前没做过类似的事,力道有些拿捏不准。
她只觉嘴角像是要褪层皮,有些微痛。
她更不明白的是,小皇帝在这里莫名其妙地紧张个什么劲儿,而今重点根本不在于糕点渣有没有黏嘴。
黏嘴只能说明豆糕足够松软,以及下厨之人的手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