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阵剧烈的疼痛晃过,视线回溯,夏苒压在身下,四肢被她按得死死,更因为巨大的惊骇而满脸扭曲。
一念之差,已是犯错,杜希声索性一错再错,够到一边床头柜,取过一个红壳子的安全`套,用牙撕了铝壳。
一室静谧,唯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撕拉一声,分明声音微弱如蚊蝇,仍化作尖刀扎在心上。
夏苒双手紧攥成拳,一字一顿道“你从我身上滚开!”
杜希声在扯她衬衫,说“你和他都可以,和我不行?苒苒,我们俩可是……是……”
是什么?他却忽然失声。
若在以前,她耍无赖,他大可以说一声你是我老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你要闹要走,你能逃得去哪儿,你问问孙猴子翻不翻得过五指山。
可当她递来离婚协议书,心灰意冷的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当他抖着一只手签下自己都不认识的名字后,法律终止了他们间后天合法的纽带。
他于她开始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要做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不能管她和谁在一起,又要和谁开始新的一段,他甚至应该毫无立场关心她保护她。
这些他之前都曾经想过,但现实如潮水冲刷而来时,他还是被打得头破血流。
夏苒已经开始流泪,热泪滚到发迹,倏地消失在她乌蓬蓬的头发里。
她眼睛一动,看到他眼中,说“杜希声,别再让我更恨你了。”
杜希声身体早就松了下来,此刻猛地一动,骨碌碌从她身上滚下来,没料到一脚踏空踩出床外,很重地摔了下去……他索性就这么仰面朝上,让自己狼狈到底。
许久,他起身,静静地走了出去。
***
临近午夜的时候,很会挑时间消失的林晗终于有了新消息,很小心翼翼地给夏苒拨了个电话,问“苒苒,你睡了没?”
夏苒清了清嗓子,说“睡了。”
林晗说“哦,那你继续睡着,我爬窗子进家门好了。”
夏苒在床上再赖了会,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摸黑爬起来,门外已经有人敲门,有个鬼鬼祟祟的声音传进来“苒苒……”
夏苒鞋子都没穿,赤脚过去开门,林晗一身酒气的扑过来,恨不得给人跪下,说“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夏苒耷着眼皮子看戏他,无精打采道“你还进不进来,不进来就找个酒店住下来。”
林晗连忙一侧身子钻进来,说“进来呢,找什么酒店啊,我才不住酒店。”
就着玄关里的小夜灯,林晗瞧到夏苒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袖睡衣,下头溜出笔直的两条腿,一双胖脚丫子——他眯起眼,推了下她肩头“天还凉着呢就赤脚,你感冒好利索了是不是!”
夏苒被吵得头疼,眉毛拧成一线,林晗已经过来牵住她手圈在脖子上,弯腰的同时一只手握上她小腿。夏苒不满地摆开,他说“你别动。”
他让她两脚踩在自己足面,搂着她稳定住重心,“我说一你就往前迈左脚,二迈右脚,一二一……”
她进,他退,配合得天衣无缝,她踩在他软绵绵的袜子上,感受到他体内滚烫的热流。方才直刺脚底的冷意退去,连同身上都暖烘烘起来。
夏苒脸一侧,搁在林晗起伏的前胸,轻声感慨“林哈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是什么蠢问题?林晗想了老半天,直到两人一齐躺倒在床上,他这才厘清头绪,咕哝“你傻啊,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你又蠢又笨还不长记性的。”
夏苒此时一转身,扎到他怀里,说“哈哈,你别口是心非了,承认你稀罕我就那么难吗?”
林晗心内一动,说“你也知道我稀罕你啊。”手抓过她鬓角细软的头发,再次思考这人怎么就那么让人稀罕呢,夏苒已经又转身向外“臭死了。”
“……”林晗嘴角直抽抽,小白眼狼!
林晗晚上给夏苒发短信的时候,已经被人灌得找不到北,在厕所外吐了两遍,仍旧垂头耷脑的时候,他对着镜子里萧索的那个人说,不能这么回家。
于是立刻给夏苒发短信,语气要寻常,内容要生动,最重要是不能让她发现自己醉酒——哪怕她压根一点都不在乎——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前前后后花了二三十分钟。
去会所醒酒洗澡,说好了只是眯一会,醒来的时候居然已是半夜,于是林晗连跑带颠地赶回来,这才踉踉跄跄赶在了她爆发之前进门。
后一天早上哪怕宿醉教人头痛欲裂,林晗仍旧醒的很早,一身运动装地下去绕着小区跑了几圈,再在门口挑了干净的摊子做了碗小馄饨端上楼去。
怕到家的时候馄饨烂了,他特地要人把汤水分开装进他取来的玻璃盒里,调料另给,葱姜蒜是一点不能放的,但香菜要切得细细得放足量。
卖小馄饨的老板白了他一眼,说“兄弟,你是买给女朋友的吧。”
林晗不满“怎么就不能是买给我老婆的。”
卖小馄饨的振振有词“女朋友八字还没一撇,当然要乘胜追击,万事都要小心。老婆都娶到手了,又不是造神舟飞船,还要这么仔细干嘛。”
林晗不以为意“老婆是用来疼的,不然娶了也得离,我这个人为人严谨,做事认真,造神舟飞船也要仔细,对老婆也要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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