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后面就是一条小河,河水哗啦啦汇入运河。
依然是船马一起前行,三里之后,左岸立一个木牌,木牌用红油漆写着:“岸上山坡有个土地庙,佛母在此处恭迎各位。”
朱瞻基谨慎,并没有被即将得到的胜利冲昏头脑,他举起一个长筒的西洋望远镜看去,前方果然有个土地庙在三面环山之处。
这种地势是行军大忌,若走进去,就像包饺子似的被人合围。
朱瞻基吩咐胡善祥:“你一个人过去,告诉佛母,土地庙见面不妥,如果她真的想谈,就换个地方,来木牌这里聊。我初次来此,她尽可以放心。”
皇太孙对我如此赏识,我要好好表现啊!胡善祥那里晓得朱瞻基的小算盘,领命而去,孤身一人骑马赶往土地庙。
刚刚走到山谷的入口,就感觉到地面震动,随后是急促的马蹄声。
胡善祥拉起缰绳,随着声音看去,一彪人马从东面的山顶俯冲而来,为首的是个红衣女子,正是佛母唐赛儿,她大声吼道:
“别去!那是陷阱!有人用我的名义引你们来这里,送消息的小乞丐根本不是我们白莲教的人!我的人去找你的时候,听说你们已经走了!”
胡善祥懵了,“不是你们送的信,那是谁冒充你们?”
与此同时,朱瞻基和锦衣卫在河畔等候,他一直举着望远镜,镜头跟着胡善祥,当然也看到了一彪人马下上迎接“迎接”胡善祥,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脸,也听不到声音。
不是说在土地庙见面吗?怎么改到谷口了?
正思忖着,蓦地听到破空之声,身边死士们反应最快,将朱瞻基团团围住,充当肉盾。
嗖嗖射来一阵箭矢,多如蝗虫,霎时锦衣卫死伤大半。
第11章断肠朱瞻基被死士们压在身下,听着一……
朱瞻基被死士们压在身下,听着一声声箭矢刺入盔甲和骨肉的闷响,就像夏天的骤雨般密集。
只不过雨点是凉的,鲜血是热的,再厚实盔甲也不能能包裹全身,死士们纷纷中间,死的死,伤的伤,但是无人后退,依然将他护在中心。
箭雨过后,还能站起来握紧兵器的不到十人,除了朱瞻基,个个都有伤,咬牙护送朱瞻基撤退。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山东地界太邪门了。
刺客们岂能放过?箭都放完了,就抽刀围攻,他们足足有五十来人,势必要至朱瞻基于死地。
退无可退,又来不及填充□□子弹,朱瞻基就把手里的三眼火铳当成一根棍子,大吼一声,砸向刺客的脑袋。
山谷入口,看到河畔的突变,胡善祥先是呆立原地,而后叫道:“救驾!快救驾!如果皇太孙今天死在这里,朝廷定以为是你们白莲教干的,你们白莲教无辜替人背黑锅,定是全教覆灭的下场!”
不仅如此,她本就错过了女官考试,如果皇太孙死了,谁保她进宫当女官?
皇太孙必须活着!
佛母唐赛儿晓得其中厉害关系,有人要接她的手害死皇太孙,一石二鸟,她一挥手,“兄弟们跟我上!”
唐赛儿举起一个像鱼叉般的兵器,带着手下朝河滩方向冲杀而去。
胡善祥不会武,她也不敢继续看残酷的战斗场面,干脆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对着山半腰的土地庙遥拜:“土地,求你们显显灵吧,保佑皇太孙他们打赢,若能如愿,我定出钱修庙宇,重塑金身……”
胡善祥乞求神灵保佑,蓦地听到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瞧,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农夫打扮的刺客提着一炳亮晃晃的菜刀走过来,面色不善。
胡善祥连忙后退,“我不是白莲教的人,也不是皇太孙的人,我就是个过路的道姑,无论你们有什么恩怨都与我无关。”
“你知道的太多了,所有知情人都要灭口。”刺客就像一个熟练的猎手,步步紧逼,志在必得。
胡善祥自以为是封皇太孙之命当牵线人谈判的,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多刺客,她手上只有一炳扮作道姑的麈尾拂尘——就连马都借给白莲教去救皇太孙了。
胡善祥观察着附近的地形,突然脚步一顿,看着刺客的后方,“殿下快跑,他也是刺客!”
刺客转身,空无一人,胡善祥乘机拔腿就往右边跑。
刺客挥着菜刀去追,胡善祥跑不过他,不过她也没打算靠跑——右边有个水潭,她扑通跳进了水里。
刺客追到水潭,看见水潭前方飘着一块紫色妙常巾,这道姑游得还挺快,他将菜刀别在腰带上,跳进水里继续追她。
刚刚入水,就觉得左边小腹刺痛,低头一瞧,小腹左侧插着一枚长刺。
原来胡善祥跳水的时候,故意扯下了发髻上的妙常巾扔进潭水里,制造游泳逃跑的假象,其实她并没有游走,只是潜在水底憋气,抽出藏在麈尾拂尘木柄里的长刺,出其不意捅过去。
她有自知之明,跑不过,也游不过刺客,她唯有用这个法子求生。
一击即中,她抽出尖刺,嫣红的鲜血犹如细线般从伤口喷出来,刺客剧痛,铁钳子般的大手捏住她握着尖刺的右腕,她太疼了,不由得手一松,尖刺沉入幽暗的潭底。
刺客暴怒,左手抽出腰带上的柴刀,往她肩膀上劈砍而去,胡善祥右手被擒,整个人都被按在水里不能呼吸,气息也即将用尽了,没有武器了,她干脆伸出左手的中指,瞅着刺客腰间不停喷血的伤口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