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正思忖着她是不是自己“图谋不轨”呢,一时触不及防,喝得慢了,两行清水从唇边流淌下来,胸膛水两行。
胡善祥怕流水弄湿了皇太孙的裤子,右手继续捏着杯子喂水,左手拿了手帕,去擦拭他刚刚流到小腹的水。
胡善祥眼疾手快,心下得意:瞧瞧,我反应多灵敏,做事多麻利。
她摸了我!
此女居然敢染指我的腹肌!
确认过了,她就是觊觎我的身体、地位,和权势。
朱瞻基心中火冒三丈:救我一次,就想要我以身相许?挟恩图报?做梦!
但是,如今还需用她,我先忍一忍,等到了紫禁城,把她远远打发走,找个清闲的差事,远离我的皇太孙宫。
朱瞻基摇摇头,“不喝了。”
胡善祥关切道:“再喝点吧,殿下出了好多汗。”瞧瞧,我是个多么热心体贴的人。
你不是想喂水,你就是想占我的便宜,勾引我。朱瞻冷冷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把衣服给我穿好。”
适可而止吧!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给你留一些体面,不当面戳破你的邪念。
胡善祥放下杯子,给朱瞻基穿衣服,此时他们都是平民打扮,穿着粗麻衣服,麻料容易皱,但船舱简陋,没有烧炭的熨斗,胡善祥晓得朱瞻基讲究,给他穿好衣服后,用双手抚平皱巴巴的对襟褂子,从前胸到后背,尽量要抚平整。
胡善祥已经想开了,既来之,就要好好表现。管什么男女之大防,这里只有君臣,没有男女。她简直要为自己的觉悟鼓掌呢。
她又在趁机摸我了!朱瞻基强忍住不悦,保持着储君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说道:“你可以退下了。”
圆满完成任务,胡善祥自信满满的告退,临走时还铺开了被褥,“殿下累了,歇息一下。”皇太孙真可怜啊,脸色苍白如纸,换成我早就疼晕了。
睡吧,睡着了就不觉得疼了。
朱瞻基扫了一眼床铺:这么快自荐枕席,真是不知廉耻。
“你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朱瞻基说道,就怕胡善祥乘他熟睡,再偷偷摸摸进来占自己便宜。
三天后,到了北平城郊外的通州港码头,下船上车,赶在宫门关闭之前进了紫禁城。
朱瞻基回到皇太孙宫,胡善祥则被送到了一处偏远的宫殿,她穿着寒酸,身上还有一股被鲥鱼“腌“透了的鱼腥味,她已经麻木的闻不出来了,但是别人闻得出来啊!
简直连晚饭都要呕出来。门口宫人捂着鼻子,纷纷避退三舍,窃窃私语。
“那里来的野丫头?”
“听说是皇太孙带进宫来当女官的。”
“女官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级?连这种货色也来分一杯羹?”
第14章安乐在通州港上岸之后登车,有四个护……
在通州港上岸之后登车,有四个护卫和胡善祥坐在一辆马车上,她对这座新建的都城和皇城充满了好奇,想要开窗看一看,被护卫阻止,禁止她探头,说道:
“胡小姐,皇太孙殿下吩咐过奴婢,一切以安全为上,不能出任何差错,门窗不能开。”
护卫们自称奴婢,胡善祥这才注意到他们下巴光洁无须,都是阉人。男子去势之后,身体会比普通男子更加高大强壮,他们其中的佼佼者会被选出来加入二十四监的勇士营,保护宫廷。
既然是宫里的人,胡善祥不敢任性,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先装作乖乖女吧。
她坐在马车里,先是眼观鼻鼻观心装镇定,后来马车摇摇晃晃,像个摇篮,一路舟车劳顿,她就靠在板壁上睡着了。
四个护卫交换了眼神,一致认定:不愧是皇太孙钦定的女官,初次进宫不像一般人忐忑不安,居然睡着了,此女果然不一般!
胡善祥又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在宫里官运亨通、青云直上、终于升了五品尚宫,成为后宫女管家,登上人生巅峰,她乐得叉腰大笑。
“胡小姐醒醒,到了。”
护卫的轻唤声将胡善祥从美梦中叫醒。
胡善祥揉了揉眼睛,骤然醒来,迷迷瞪瞪的,灵魂似有一半还在梦中,走出马车,踩在石板路上,却觉得如踏云端,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胡善祥觉得脚下软绵绵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怕摔倒出丑,她努力牢记这个时刻:这是我踏入紫禁城的第一步啊,为了这一步,我寒窗苦读、绞尽脑汁算计一纸退婚书、偷户贴、攒私房钱、进京赶考路上被当做佛母抓起来,沦为囚犯、九死一生和刺客在水潭搏斗,甚至还杀了人……一切的磨难都是值得的!
胡善祥沉浸在自己的雄心壮志里,没有感受到周围宫人看她鄙视的眼光,此时她又臭又寒碜,像个野丫头,根本看不出是名门闺秀。
护卫指着宫殿说道:“胡小姐请进,你先住在这里。”
胡善祥抬头看宫殿的匾额,“安乐堂?这里不是皇太孙宫?”
她还以为直接去皇太孙宫当女官呢。
一听此语,围观的宫人们觉得可笑,连最基本的宫规都不晓得,真是个草包。
毕竟是皇太孙亲口吩咐要妥善安置的人,护卫解释道:“安乐堂是宫里暂且安置病人的地方。现在是春天,疾病盛行,为了防止过了病气,外来的人要先在安乐堂查体,确认无隐疾方可入宫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