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说道:“以你的才学,还有我这两年给你看过的书,肯定没问题的,你亲眼看自己金榜题名的喜悦,比我直接告诉你结果的快乐,简直天壤之别。”
“虽如此……马尚宫出的题目很难,我没有把握的。”韩桂兰怕自己失望,“你去嘛,我守着糍粑,里头加了去年你亲自采摘的糖桂花,一罐子全倒进去,可甜了,等你看榜回来,我用芝麻油煎给你吃,刚出锅的最好吃,香香甜甜。”
胡善祥只好一个人去,才拐出御膳房,就遇到了朱瞻壑,他摇着一把川金扇,“胡司记是不是要去看马尚宫放榜?”
胡善祥点头。
朱瞻壑把扇子摇得像花蝴蝶,上下翻飞,说道:“哎呀,这天气越来越热,毒日头底下走路,太遭罪了,小心把皮肤晒出斑来,难看死了。刚好元宝刚刚跑去看过了,你猜韩桂兰中了没有?”
胡善祥问道:“中了第几名?”她相信韩桂兰稳过,只是排名尚不知。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家里人把她当牺牲品,卖女求荣,韩桂兰从此只为自己而活,学习刻苦。
朱瞻壑卖关子,“我告诉你,你怎么感谢我?”
胡善祥想了想,说道:“我请你吃加了糖桂花的煎糍粑。”
朱瞻壑问:“你自己做的?”
“嗯。”胡善祥点点头,桂花的确是我摘的,不算骗人。
朱瞻壑说道:“她中了,排名第七。”
第61章抬举韩桂兰高中,高兴得洗手……
韩桂兰高中,高兴得洗手煎糍粑招待贵客。
煎得两面金黄的桂花黑芝麻糍粑外脆里糯,胡善祥嗜甜,吃这个还要在上面撒两勺红糖。
朱瞻壑看得都牙疼,“人家是打死卖盐的了,你是打死卖糖的,不齁得慌?”
韩桂兰烧水沏茶,“喜欢吃就多吃点,喝茶水解腻。”
元宝学着胡善祥的吃法,开口大嚼。
朱瞻壑问道:“你十四天才休一次旬假,就打算在宫里看榜吃糍粑喝茶?”
这下把胡善祥给问住了,她喝了一杯清香荷叶茶,脑子浮现朱瞻基“压榨”她的“丑恶”嘴脸。
虽说十四天才休息一天,上司朱瞻基还是不情不愿的准了假,絮絮叨叨的说道:“有什么好休的……为什么我就不累……”
“你抄录公文累得手腕酸疼?你可以把书房打扫一下,把书搬到外头晒一晒,除湿除虫,劳逸结合,手腕就不疼了……”
“你为什么甩脸子?以上都是我的建议,你可以不照着做……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试试,我看累了就去幼军军营和他们一起操练,出一身汗,神清气爽。“
“别走啊,你还没告辞,礼仪何在!”
我是来当女官的,拿多少俸禄干多少事,我又不卖给你们老朱家当奴隶的。
当了两年女官,早没有了初进宫时的激情和新鲜。差事日渐熟悉,得心应手,没了挑战,工作变得井井有条,也变得枯燥起来,每天的日子过的好像差不多。
每天睁开眼睛起床,看到的是朱瞻基的诗文《四景》;洗漱打扮,去文华殿当差,看到的是朱瞻基的脸。晚上回到端敬宫,入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也基本还是朱瞻基。
差事到了二年之痒的状态,变得平淡起来。
为什么非要休旬假?因为只有这一天是完完整整属于胡善祥自己,其余十四天她是六品女官胡司记。
想到这里,胡善祥心下不悦,未免有些迁怒朱瞻壑,“你管我怎么休旬假,我想干嘛就干嘛,坐着发一天呆也与你无关。”
朱瞻壑说道:“唉哟,好大的火气!人生苦短,若不开心,就去寻点开心的事。迁都之后,好多南边的人来到北京,京城最近来了几个南戏班子,有个昆山戏班,唱的是昆山调,就像做糍粑的糯米似的软糯细腻,戏称水磨腔,在京城红极一时,我们去听听。”
宫里也有戏班子,但是宫里的曲目都是经过层层审核的,连唱个《西游记》都要加几句忠君忠臣,歌功颂德,太板正了,不如民间曲目有趣。
胡善祥其实心动了,但她自持身份,身为端敬宫的女官,除了当差时必须的接触,私底下不想和朱瞻壑有任何牵扯。
所以胡善祥拒绝了,“到了三月,京城何处不飞花,外头飘着柳絮,我不想出门,回去睡个午觉,睡到自然醒。”
胡善祥回到端敬宫,房里放着一篓子新鲜的大杨梅,小宫女说是新进的贡品,皇太孙命人送来的。
胡善祥分了一半杨梅,并搜罗了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打发小宫女送给韩桂兰当高中的贺礼,然后换了常服,蒙上防柳絮的面衣,正要出宫去看传闻中的昆山调,一个女史过来传话,说马尚宫找她说话。
胡善祥提着另一半杨梅当伴手礼去了观星台,“马尚宫,您找下官有何事?”
马蓬瀛从堆积如山的算筹里抬头,“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皇上月底就要回来了,原先跟着皇上的四个司言女官有一个年纪大了,且水土不服,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就辞官还乡,不跟着迁都,空出一个位置,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当差?”
马蓬瀛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讲话开门见山,这个消息就像一记重拳,朝着胡善祥脑袋“打”过来,把她“打”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马蓬瀛还以为她在犹豫,说道:“虽然司记和司言都是六品女官,俸禄一样,但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太孙只是储君之一。以后的见识、前途都不一样,看起来是平行调任,其实是升官,抢破头的肥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