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又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掩天盖地的大雪之中,两个解差的押着山士奇、裴宣,坚难前行,那雪片子太大,让四个人呼吸都难了,山士奇眼尖一眼看去,叫道:“上下,前面有一处红墙,小人看着像是庙宇,却到那里避雪就是了。”
两个解差连忙道:“你看得到,可以先坐,我们和裴孔目跟着过去。”
山士奇答应一声,脚下加力,一会的工夫就到了庙前,仔细看看却是一处荒庙,门都没有了,好在顶子没事。山士奇急忙进来,把那供桌提过来,几脚踹碎,然后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来,就把火引着,又把那香炉子拿到外面,用雪擦干净了,然后就装了大捧大捧的白雪,提到庙里。放在火上,准备烧水。
这会两个解差和裴宣也过来,裴宣虽然也有一身武艺,可是必竟做了几年的孔目,哪里有受过这个,这会就在地上坐了,呼哧呼哧的喘成一团,两个解差倒还好些,一个把湿了的衣服、包袱拿过火上去烤,另一个把干粮找出来,一边等着开水,一边向着裴宣道:“孔目也过来烤烤,不然那湿衣裳穿得久了,就要病了。”
裴宣强撑起来,凑到了火边,感激道:“一路之上,多亏上下了,我和山兄弟都没银钱。这份人情,却先记下,等二位回去的时候,只要到小人家中,定得厚报。
一个差人笑道:“孔目也不必这样,您是好人,我们兄弟都知道,当日在衙中,我们也没少受您的照顾,这点小事也是应当的。”
另一个差人也道:“孔目这官司我们不是救不得,只要我们放了孔目,让孔目去提刑司里申冤,这官司必定就能过去,可是我们兄弟也有家小,实在是做不到,否则孔目还能不死,我们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卞国伦那个幕僚把什么都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是裴宣找过去,把事情揭开,卞国伦也只是一个送错犯人的不察之罪,实在没有什么大事,依着宋朝对官员的致罪的程度,最多就是调离本职,可是这里面的孟都头、梁家都是当地人,他们要是报复起来,这些下等差人,是无法承受的。
香炉里的雪水化开,差人把干粮分了分,四个人围着香炉分食,此时外面寒风卷起,这破庙没门,一股股的风卷着雪片飞了进来,一个解差向着山士奇道:“老山,你去弄点东西,把这大门堵一堵。”两个差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对裴宣颇有照顾,可是对山士奇就不客气了,只是不为难他,至于这些杂事,却都是山士奇来做。
山士奇四下看看,就见这破庙的佛像虽然没有了脑袋,但是身子高大,还倒也能用一用,于是就走过去,双手比了比,镣子的链条颇长,倒不费力,于是双手张开,就抱住了佛像大喝一声,把那佛像就给举了起来。
两个解差吓得怪叫一声,跑到一边去了,裴宣则是叫道:“山兄弟,我来给你搭个手。”说着就要过去,山士奇摆手道:“孔目不必上前。小人倒也搬得动。”
山士奇一边说一边搬着那佛像向着庙门处走去,虽然山士奇力大,能搬得动那佛像,但是佛佛宽大,搬动之后,看路麻烦,走得就慢,离着大门还有一段矩离,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跟着五、七匹马飞驰到了门前,一匹飞驰进庙,正好山士奇向里走,眼看着那马一头就撞到了佛像上,山士奇收步不及,向后踉跄后退,眼看就要倒在地上,裴宣赶上一步,大吼一声,斜身一撑,顶住了山士奇,山士奇借裴宣的力,双足猛的一顿,就势站住,双手一松,那佛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震得整个破庙一阵摇晃,梁上的灰纷纷落下。洒了众人一头,点着的火疾风压得不住的摇晃。
山士奇就从佛像后面转了出来,厉声叱道:“你如何骑马的?没有眼睛了吗?”
那骑士被骂得恼了,叫道:“贼配军,你说什么!”就从马上跳下来,双拳一轮,向着山士奇的两个太阳穴就打,山士奇急为恼火,双臂一翻,向外展开,正是大鹏展翅的架子,把那骑士的双拳给格了出去,跟着抢身上步,右手成勾,向着那骑士的脸上铲了过去。
那骑士长了一双火眼,眼看山士奇的手掌到了,眼睛瞪得老大,单手向前一递,就在山士奇的铁镣子上一缠,然后向边上一带,生生把山士奇的手掌给带开了。
山士奇冷哼一声,双手转了两下,把铁链子都缠在了火眼骑士的手臂上用力一勒,火眼骑士手臂上的肌肉绷起,被链子勒得一圈圈的,好像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
此时后面的骑士也都跟着进来,一个生得白净的大汉。怒吼一声飞身上来助拳,裴宣眼看山士奇的双手分不开,就在地上捡了两个木棒,舞了个门户,却是双剑法门,向着那大汉刺去。
火眼骑士这会才看到裴宣,不由得大声叫道:“且慢动手!那配军,你可是京兆府的铁面孔目吗?”
裴宣收了双棒,示意山士奇放了那大汉,拱手道:“小可正是京兆府裴宣,阁下却是哪一个?”
火眼骑哈哈大笑道:“裴大哥,我是邓飞啊!”他一边说话,一边上前见礼,随后又向山士奇道:“兄弟好本事,刚才得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