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一行都做官军的打扮,一路向南,晓宿夜行,绕州过府,走了一个月的工夫,这才到莘县境内,这里是寇州地界(按水浒地图,单立一州,纯为了方便扈成屯军),扈成下令大军缓行,等着探路的杨林回来,找到了枯树山之后,再行进军。
扈成这支军马虽然都穿着宋军的号衣,但是一半是辽国女人,一半是山贼草匪,扈成怕他们惹事,不敢靠近集镇,就在野外安营,好在这些人里,女兵都是辽国来的,寇州这点寒气根本不被她们看在眼里,那些喽罗兵也是吃苦惯了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一天,风和日暖,竟有几分开春的样子,扈成陪着答里孛在外面晒着太阳,扈成笑道:“若是能早一日找到枯树山。把弟兄们都安顿下,我们早点到家,也许还能赶在上元节之前,那时,我带你到阳谷县里去看灯,别看那里只是一个小县,但是论起花灯来,不比燕京差就是了。”
答里孛翻了翻白眼,道:“反正在你的眼里。大宋什么都比辽国好就是了。”
扈成一本正经的道:“非也,非也,大宋有一样东西,是万万也敌不上,辽国的。”
答里孛一下来了精神道:“是什么,说来听听。”
扈成凑到答里孛的耳边,轻声道:“宋国的公主,是万万都比不上辽国的公主漂亮。”
答里孛脸上一红,嗔怪的白了一眼扈成,低声道:“油嘴滑舌。”
扈成看到答里孛那脸上的红晕淡淡的散开,正好她站在梅花树下,红晕就如树上的梅花一般的动人,直看得扈成色与魂消,喃喃的说道:“我现在才知道那句‘浓淡由它冰雪中’竟也不是那般的寻常了。”
辽人都喜汉诗,其中女子更甚,天祚帝的祖母,那位有名的‘十香皇后’就是汉诗高手,答里孛也颇知此道。听了这句‘浓淡由它冰雪中’不由得笑道:“这句有点意思,是你做的吗?可将全诗念来我听听。”
扈成连忙摆手道:“我是粗人,不会什么诗词,你却休来找我。”
答里孛不依,还要缠他,就在这个时候,哈里虎突然凑了过来,叫道:“殿下!”吓了答里孛一跳,这才放开了扈成,向哈里虎道:“什么事?”
哈里虎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孟康要去彩买军粮,我们几个都没有来过宋境,想要跟着去看看热闹,不知道行不行。”
答里孛为难得向着扈成看去,扈成正被她缠得头疼,急忙道:“都去,都去,看看热闹有什么。”说着拉答里孛道:“我们两个也去。”答里孛露出一分笑意,就由着扈成拉着她走了,却把诗给丢了。
扈成他们这些人每天要消耗的食物不在少数,饮马川带出来的军粮肉食倒还足够,但是菜蔬不足,因孟康生得白净和善,脾气又好,所以每天都是他出去买菜,今天扈成带着答里孛,哈里虎,扈金哥、扈银玉、扈玉哥、扈云哥、扈雨哥几个跟着,孟康就把平时跟着自己的那几个喽兵都留下了,让扈家五哥都做男子打扮,推着买菜的车子跟他一齐走,扈成却是打扮成富家的哥儿,答里孛就做女装,哈里虎扮作保镖,一齐出来。
此处离得最近的一家镇子叫‘蔡家堡’扈成一行人也不骑马,就步行而来,不到片刻工夫,就到了蔡家堡,这里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镇店,却是从河南向河北来第一个私盐集散地,所以一向热闹,答里孛只身万里,从辽国到东平府,宋国风物自然也见过的多了,所以全不在意,但是哈里虎他们却是看得入迷,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孟康看在眼里不由得摇头苦笑,这还怎么走运菜回去啊。
扈成眼看哈里虎他们六个里头,只有哈里虎到了二十岁,剩下的扈金哥她们才十五、六岁,也不过就是中学生的年纪,却都提着刀四下博命,好容易看到她们的脸上有一点笑容,扈成不忍心打断。道:“孟大哥,不如这样,你去买菜,我们来游玩,一会我们就到那对面的蔡家酒楼里会面,然后推了菜再走,你看如何。”
孟康道:“也只有如此了。”于是他自己买菜,扈成这里领着一帮女孩四下里乱逛,几个女孩被街上买小饰品的摊子给吸引住了,挑了这样挑那样。
扈成看在眼中,一笑道:“这还挑什么。”向那小贩道:“你这里有多少,不论样子,都包起来,我一总算钱给你就是了。”
小贩乐得不住的点头,一会工夫就把那些东西都打叠了,扈成丢了一块碎银子给他,干脆连他的担儿都留下了,就让哈里虎挑着,向着蔡家酒楼而去。
到了酒楼扈成点了两桌酒菜,自己和答里孛在窗口坐了,让哈里虎他们坐在另一桌自在吃喝。
扈成和答里坐在窗口看着来往的过客,小声说着悄悄话,都觉得十分得趣,只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孟康回来,不由得有些焦急。
扈成起身道:“我到下面去看看。”说着要走,答里孛突然叫道:“你快看。那不是孟康吗,他怎么和人争执起来了?”
扈成急到窗口向下看去,只见孟康就在楼下街口,大声有和一伙人争吵,他一摆手道:“大家都去,不要让孟大哥吃了亏。”
众女丢了食物向着楼下就去,哈里虎还不忘挑了那挑子东西,几个人横冲直撞的下楼,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此时孟康一张玉也似的白脸涨得通红,大声叫道:“你们蔡家堡的人也太没有道理了吧?这菜我都已经买完了,要送到酒楼下面,也是你们的自己自愿的,怎地没落地就要张价啊!”
领头的菜贩板着脸道:“这个却是怪不得我们,刚才小郎来了,说了这菜价必须要涨,我们都是在蔡家堡里面混日子的,不能不听小郎的话。”
扈成听得明白,眉头一皱,扯过一人道:“这小郎是什么人?怎么就能让已经卖出去的菜还涨价呢?”
那人也是个嘴碎的,四下看看没人,小声说道:“这小郎是我们这里的一霸,我们蔡家堡里最大的一户姓蔡,原本的老爷叫蔡中,三年过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妹和两个孩儿,那小妹是他蔡大老爷的老爹的私生女儿,自小就在太行山妙云岭青云师太那里学武。长到十五才回来认祖归宗,只是蔡老爷的老爹已经过世了,只好依附着哥哥生活。”
扈成耐着性子道:“老丈能不能捡要紧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