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揽也独居的公寓冷冷清清,外面夜色渐浓,屋内只点了一盏台灯。
黑暗里,谁也没能瞧到他渐红的耳根儿,微微发热。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双眸半阖,头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脑海里盘旋不去的,都是林盼刚刚回复过来的那句话。
小老头和小老婆。
这个人真是。
他摇摇头,轻轻地笑了笑。
·
大一刚开学,大家上课的时间都抓得不紧,课程的进度自然也没那么疯狂。
但饶是如此,林盼这个专业,对于基本功的反复练习,要求十分严格。
松懈几天,手感就会消失,那就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了。所以,经常能看到她的室友在挑灯夜战,不知疲倦。
基本功是一回事,然而建立在这基础之上的灵感,又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这是先天而得,与生俱来的魅力点值,是他人羡慕不来的能力。林盼就是这个幸运儿,从当初进入培训班伊始,里面的老师就屡次夸她。
但多半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语重心长,说她内心稍有点浮气的成分在,画风虽清新有特色,但是总缺少一点核心。归根结底,老师还是觉得她的心并没有完全投入进去。
这一点,到了大学,也并没有变。
她的专业课老师,开学以来,仔细观看了每一位同学的作品,都细细地作了点评。
林盼在里面占据了大头。
老师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林盼是真的体会不到。
有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心漂浮在烈日晴阳的葵花田上,恣意如飘扬的蜻蜓,感受热麦浮浪。她的心仿佛埋藏着向远处追着的愿望,这种渴望,让她热血濒临,展颜欢笑。
这样的感受,让她对生活,对周围的人,都带着乐观开朗,她活得确实很畅然。
林盼有太多事情想去尝试了,她的心也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四处落地安网。
因为她向往自由啊。
事实上,这份自由,也确实带给她很多画卷上的惊艳,那就是灵感。
老师对于她未来的展望,林盼不理解。
或许哪天等到她再一次进步了,或许能够感悟到许多。
大抵真正能够将自由投入到静心中,又或许潜心修造的人能够棱角未泯,到了那时,也许就是人达到巅峰的,最完美的状态吧。
林盼把自己的感受和程荆月说了说,对方笑了一会儿,直接给她拨来了视频通话。
画面里,程荆月的脸足足晒黑了两个度。
她暑假,去国外旅游,走走玩玩了将近一个月。
两个人的大学不在一个城市,程荆月离她很远,平常要是有小长假,除非两人都回阳城,否则,还真的见不上面。
程荆月上来就扯了一嗓子,“林盼!我的盼!”
林盼:“哎,女儿真听话。”
“你要死啊!”程荆月隔着镜头,白了她一眼。
然后她又说了一句,“盼盼,你刚才发给我的,思想真高深,都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你该不会是从哪里复制粘贴的吧?”
林盼:“您好,您这边的信号不太好,我们将为您挂断,接通神经病科室的座机。”
程荆月:“……”
“我觉得你老师说的没错啊,一心自由的,在社会上栽了多少跟头。你看看你们这种日后的大艺术家,多少都是被逼疯了的,你呀,还是得静一静,收收心。”
林盼不甘示弱地回抛了个白眼,“我不就是画个画,我容易吗我。”
程荆月笑嘻嘻,“你不是自己开启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嘛,我顺着你的思路走,你还凶我啦!”
林盼哼了两声,“说正经的,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春心萌动了吗,是谁啊!”
程荆月神神秘秘,“你周围没人吧?”
林盼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随即回过神来,“我这里又没有别人认识你,你以为你是美国检察院吗?”
程荆月“嘿嘿”两下,从嗓子里扯出来声,“我今天脱单啦!”
林盼:“?”
程荆月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一中,和你说过的年级神话吗?”
林盼不仅记得,还认识。
是大她们一届的学长,名叫何清寒,很帅。是和同一届的大神傅瑾名气并列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林盼点点头,拼命追问,“然后呢然后呢!你别断句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吊我胃口!”
程荆月镜头里朝她害羞一笑,这一笑包含了太多情绪,但总归来说,鄙视单身狗总是最强烈的那一抹。
林盼差点没被闪瞎眼,下一秒,就听到程荆月花痴柔软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