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她头皮发麻。
两三具白花花的“肉虫”相互纠缠着,恨不得挤出些油水似的,哭喊之声绕耳不绝。
而沐雨韵在最底下,中间不知道是从哪里拉来的小丫鬟,可能连发育都未,而最上头是沐雨韵的贴身丫鬟。中间的小丫鬟在哭喊,而沐雨韵和她的贴身丫鬟在浪笑,这场面带给沐潇湘的震撼不亚于屠宰场飘红雨。
“你要是再不救她,她可能这辈子都完了。”鲜于楹的声音在她后头传来,轻飘飘的仿佛事不关己。她并未看里头的景象,只是微微侧头,给人一个圆润可爱的少女侧脸。
她早就知道这里发生着什么!
沐潇湘咬咬牙,两步上前将小丫鬟从两具身体夹缝中拉了出来,而后胡乱给小丫鬟穿了衣服。
小丫鬟一直呆呆的,泪痕未干。
显然,脱离了沐雨韵她们两个人的幻境,她又陷入新的幻境之中。
“师叔,你应该救她的。”沐潇湘知道自己没资格指责她,却还是忍不住道。
二人皆是一样身量的女孩子,她不敢相信鲜于楹居然会对此视而不见。
鲜于楹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看着月亮喃喃自语:“当初他们企图把我塞进药罐里时,那些孩子也没一个为我求情的。”
由于她声音太小,孩童的软糯声太重,沐潇湘根本没听清鲜于楹说的什么。
“师叔?”
“我来的时候她在池塘里倒药渣,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她们拖进去的?”鲜于楹看了小丫鬟一眼,随后淡淡移开眼,眼里冷漠又冰凉,哪儿有什么孩童的天真无邪。
沐潇湘闻言,这才闻到小丫鬟手上的药味,依稀还可以看到对方指甲里的泥土和草屑。
“沐雨韵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沐潇湘望了眼床上的两人,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哒,哒,哒——”
少女踏着木屐走下楼梯,满室的暖香味道令她头痛不已。
沐潇湘将小丫鬟给拉在手边,跟上了鲜于楹。等路过下人房时,才将小丫鬟给送了进去。
从始至终,小丫鬟都沉浸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对于沐潇湘所做的一切,鲜于楹并未开口说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没开口过,她一手掐着腰,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随着夜色越深连跟着周身的温度也越来越凉了,沐潇湘就算再身强体壮,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师叔,刚才的是,是我冲……”
“到了。”
鲜于楹娇软的少女音打断了她的话,见鲜于楹仍是含笑的娇童面,和君长戚一般不喜形于色,沐潇湘根本拿不准对方的情绪如何。
他们师兄妹,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就像她和左韫他们一样,见面时连最基本的“你好”都是违心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君长戚他们和自己的情况根本没有可比性,他们师出同门,师傅又是个常年见首不见尾的,连要争的东西都没有。
反之她和左韫,要争的就太多太多了。
空气中淡淡的异香再次将沐潇湘拉回神,她顺着鲜于楹的视线看去,便知异香是从年前的洞里传出来的。
这个洞修得隐蔽,外头又遮盖着树藤,外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从外面看,的确像是荒废许久的样子。
如果沐潇湘没记错的话,寿王府在还没被南家篡位夺权之时,是被作为宰相府使用。
那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洛坤的家。
不知道洛坤知道这件事,该作何感受。她倒是有些期待。
她如此这般,仿佛方才对那小丫鬟的可怜善意只是假象一般。
一切善意,仿佛是随心而起。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坏了。
鲜于楹见她许久未说话,不由观察了一会儿自己这个小师侄,感觉对方一点都不可爱。时常皱着眉,眼睛和君长戚一样似笑非笑,手段是挺狠的,虽然也只是听说。
她想拥有一个软糯可爱易收买的师侄的愿望完美破灭,亏她之前还带有幻想。
看来是白期待了。
老怪物教出大怪物,大怪物又教出一个小怪物。整个师门就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随时可能剑走偏锋。
师傅常常问她,你所看到的善,是真的善吗?
“师叔的姐姐……就在里面吗?”沐潇湘拨开外头的树藤,里面黑暗一片。
鲜于楹点点头,清脆的木屐声在黑夜里很是醒目。
说不激动的是假,她原以为自己死里逃生,学有所成就能杀死鲜于子淳并带着自己的姐姐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可惜还是太晚了。
鲜于子淳似乎已经放弃了隐族,而自己的姐姐也被南禹民带走。
但是有一件事她始终是想不明白,鲜于子淳为什么要离开隐族这块圣地。对外人来说,能坐到那个位置已经是毕生极致了。
所以这一次,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困住了鲜于子淳。
他们是真的困住他了?还是中了别人的计?
在这乱世每一个人都有一块自己的面具,可惜,她现在一块都没揭开。
沐潇湘又真的是显而易懂的那个吗?
她想起军中的传言,又看了眼对方的红檀佛珠,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一个人性别真的那么容易被隐瞒住吗?
二人进入洞府,随着哒哒的木屐声,鲜于楹的响指也随之响起。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