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悦的话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罗君浮脸上依旧平静得很,好似天生就是这样,偏偏是她最喜欢的。
“颜小姐,恕在下失陪。”他没有回答,而是拱手离开。
颜悦心下一慌,忙扯住罗君浮的袖子说:“我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朋友的,罗公子,我向你保证,你总不能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吧?还是说……你嫌弃我如今的平民身份,不配和你做朋友吗?”
可就算是因为如此,她也还是对罗君浮死不了心。
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她哪儿能这般就死心了呢?
她真的,太喜欢罗君浮了。
对方几乎符合她心中对心上人的种种要求,温润如玉,待人温和,除去上不得台面的出身,他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罗君浮皱了皱眉,隔着衣袖拿开对方的手,“颜小姐,请你自重。”
“原来你真的是嫌弃我的身份……我颜家一定会回到从前的那个位置的!罗公子,你同我不算亏。”她急得都开始胡言乱语,额头冒汗。
她是如此的嫌弃如今的身份,心想如果回到从前的身份,罗君浮还是会对自己露出笑颜的吧?
罗君浮越听越觉得烦躁,面上不显,退后几步,“颜小姐,罗某感谢你的心意。但是罗某心中已有人,所以不要再如此作践自己了。喜欢一个人,与身份无关。罗某告退。”
他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刺在颜悦脸上。
她满心的不甘,自以为对方只是开脱的说辞。
“黄柔已经成了王后了,你和她已经不可能了!”她对着罗君浮的背影喊道,听着有些恨铁不成钢。
当初罗君浮追求黄柔闹得全城皆知,明眼人都看得黄柔只是吊着罗君浮,可是罗君浮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扑过去。
她以为,罗君浮心中那个人还是黄柔。
待回到那个又脏又破的屋子时,颜伯雄和颜夙是喜悦的,家里还飘着肉类食物的香气,高傲的沐流光也回来了。
对方穿着绸子,还是那个贵气的模样。
从颜伯雄和颜夙的谈话中,颜悦知道他们颜家很快就能回到从前的位置上了。她高兴不已,上天总是眷顾她的,舍不得她吃苦?
一家人像是忘了那些不愉快,再次其乐融融,很是让人羡慕。
只有沐流光的颜悦知道,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子。
沐流光想到白日里君长戚说过的话,暗暗下了决心。颜悦总是个不知轻重的,是不能留的。
君长戚就这样利用一些琐事轻易地挑起沐流光对颜悦的厌恶,轻轻松松地解决一个讨厌的人。
为达目的,他总是如此。
“所以,师傅你为什么突然找罗君浮?还许诺他做官?”左苓不敢相信君长戚的决定,甚至不明白对方忽然要做什么。
君长戚脱了穿了一天的外衫,不自觉松了口气。
“罗家总有一个要做官的,可是罗君斐的身子你也知道,朝廷不会重用一个瘸子。不若把这个机会让给身体健全的兄长不是更好?到时候他在帮衬着罗君浮就是。”
他说得云淡风轻,从某个方面来说是有一点道理。
可是左苓却明白,这不公平。对罗君斐一点儿也不公平,这意味着罗君斐的全部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师傅,你不是说过可以让他们走的吗?留在水泠,他们最终只能……”
死路一条。
君长戚的目的是全城的人,那群对他父母的死不上学的人。他偏执的认为,自己父亲那样的明君应该值得全城百姓奋起反击。
可是他们没有。
百姓们只是说了一句可惜了那么好的君主,而后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中,数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君长戚说,今天的一切是他们自找的。
“阿苓,你也给过罗君斐机会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的选择,不是吗?”
左苓有些局促,“他只是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以为我只是在说笑……师傅,其他人我可以不管,可是罗君斐不行。”
她祈求着,希望能让君长戚网开一面。
看着从前倔强的徒弟终于舍得向自己低头,君长戚眼里透出些兴味,“你不会是看上罗君斐了吧?”
“不,不是。他只是一个朋友,他对我来说就像将云和疏风一样。”
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自觉的就把罗君斐归到了疏风他们那一类。她知道,这样亲切。
“我以为你只是把他们当下人呢。”君长戚笑了笑。
“师傅,你不要转移话题!”左苓气呼呼地看着君长戚,又一副难过的样子,“做官这件事,对罗君斐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她不想对方的憧憬就那样被自己最厌恶的人给毁灭,那种毁灭性的打击,足够让一个人遗憾痛苦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