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后,先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选秀。她那时还安慰自己是为了巩固皇位,所以不得不如此。空荡荡的后宫一下子住进了一大票的美人,每日勾心斗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每一个都是冲着她身下的位置来的。
后来美人有了身孕,先帝没高兴几日孩子便掉了,所有人都指说是她做的。先帝勃然大怒,欲废后。
她想起往日的誓言,心如死灰。但幸好她还有两个儿子,她总以为自己的孩子总是向着自己的。
再不济,自己倒了的话,他们也做不成太子。
却不想两个孩子也是不信她的,他们听信谣言,将自己的母亲认做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妒妇,不理会母亲的求救。
而她母族的几个得力将臣也被先帝以莫须有的罪名铲除,行刑者正是她的两个好儿子。他们铁面无私地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先王后的母族势力日渐式微。
多么讽刺!
“那后来呢?太后又是怎么坐上今日的太后之位的?”左苓迫不及待地问。
那些年她被关在宁显塔,这些秘闻也就不得而知。如今一听只觉得精彩万分。
王后托着下巴,似乎含着笑:“后来?她早年仁善,尝施恩于人,宫中总有几个念着她的好的。她就那样靠着不到十个人的奴才翻身,再次回到了王后的位置。而她头一个不放过的那个当初陷害她的美人,据说那美人当时又有了孩子,太后就生生剖腹取了那不足五月的孩子。”
再后来,宫中再没有一个女子怀孕。
如果先帝的死君长戚占据百分之九十的责任的话,另外百分之十则是来自太后。
“这我知道,先帝是被这太后一碗毒羹给毒死的。”左苓说。
只是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这件事是君长戚的手笔,所以太后也就摘了个干净。
至此以后,太后与南禹民、南禹安离心,再生不出对儿子的亲情软性,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左苓实在难以想象南禹安和南禹民是怎样做到当初弃自己亲生母亲不管的,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
太后也是如此想的。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白发,锐眸中满是寒霜。
如今年岁渐逝,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心腹之一的燕心端了茶上来,见太后又在看着那白发,道:“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一会儿陛下便该来了。”
皇帝不用晨昏定省,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坐一坐。
“哼,他就是来看哀家死了没有!”太后冷笑着说,抬起茶抿了一口。
如今南禹安同她已经没什么感情了,若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也不会朝她这儿跑。
燕心敛下眸中神色,一边给太后捶腿。
“选秀的事,全权交给王后了?”太后又问。
现如今,她忽然同情起那个女人来。那个如今也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但庆幸的是那女人比自己清醒得多。
可是她还是心疼,约莫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的缘故。
“是的,娘娘。毕竟是第一次选秀,王后娘娘没有分毫懈怠,三日后定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燕心说着,抬手唤小宫女进来给太后梳妆。
太后提了口气,却还是没将心头的话说出口。
待整理好后,方才道:“把哀家的那柄紫玉如意给给王后送去。”
“是。”
南禹安已经康殿等了许久,但他已经不会再生气了。毕竟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许多次,早已习以为常。
这是太后的小心眼,报复。
“陛下怎么有时间到哀家这里来?”太后说着,在南禹安的身边落了座。
南禹安勾了勾唇,说:“母后,三日后的选秀乃重中之重,儿臣希望你能帮帮王后,她年轻,未操持过这个。”
闻言,太后面上闪过一丝郁气,但转瞬即逝。
“这点陛下便不用费心了,方才燕心还跟哀家念叨王后对这事儿上心得很,槿织阁和占星阁她更是跑得勤,说是年轻,不也还有九千岁吗?他可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若有纰漏自会提点一二。”
果不其然,南禹安听到这话原本含笑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难道母后没听到如今宫里头的风声吗?若再让他们碰一起只怕皇家的脸都要被他们丢光了。”
如今宫中传言没有随时间而沉淀,反而愈演愈烈,传得越发不像话,他不在意是假的。
“他一个没根儿的东西,陛下有什么好担心的?与其理会这些不着调的传言,不如好好管管前朝?你是不知那花尽昆给哀家进了多少书?后宫不得干政,总是有那么些人要来犯戒。”太后说着,眉毛不悦地扬起。
听罢,南禹安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