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栖心头一跳,好么,直接搬出了“奉旨”,外院的正堂里还有位阴阳怪气的刘公公候着,显然这太医也不是“刚巧”被叫过来看伤的。
她垂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太医……”
忽然,一直站在床边的黎洛栖开了声:“是、我给夫君换的。”
她话音一落,就见赵赫延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剑眉凝着,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的插嘴。
果然,太医听她这么说,就转头问她了:“世子夫人可知道擅自给世子换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我刚来,确实不知道……”
她话音一落,那头的赵赫延就勾了下嘴角。
太医有些无语,“世子夫人再不知道,那总该清楚伤口为什么会撕裂吧,从伤势来看……”
说到这,太医朝赵赫延看了眼,“应当是昨夜造成的。”
昨夜?!
黎洛栖心头猛地一跳,就看到太医审视的目光,为何又是昨夜?
太医见黎洛栖脸色泛白,显然是在回忆什么,开口提示:“不知少夫人……”
“太医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忽然,赵赫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猛地攥紧黎洛栖的心脏,他在刻意隐瞒?
“确实是……昨夜的伤。”
黎洛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再抬眼时,就一股脑说了出来:“这是本夫人跟世子的闺房之事,确实有些太、太激烈了,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她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以至于话音落下的半晌,房间里安静得只听见她的心跳声,她指甲嵌进手心,一松开手就发抖,感觉脸都烧了起来——
“太、太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就赶紧给世子包扎,还有,这药是我家乡用的土方法,太医若是觉得不行,你告诉我哪里不行。”
黎洛栖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仗着自己世子夫人的身份指使太医干活,救命啊,这里有没有洞,她想永远逃离这个世界!
那边被她一喝的太医忙回过神来,也是接不住话了,毕竟人家新婚夫妻的事,他方才这般追问确实不在理,再加上这位祖宗的脾气——
“太医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忽然,头顶落下赵赫延冷沉沉的声音,太医包扎的手差点抖了下,“自然是不该说的,只、只是……”
说到这,太医看了眼黎洛栖:“在下知道世子和少夫人求子心切,但也要收敛才是……”
黎洛栖见这太医还不依不饶了,遂道:“你上回不是说可以的吗?”
她可是忘不了这个太医给自己挖的坑,搞得母亲转头就跟她说如果怀了身孕,不管以后赵赫延是死是活,侯府都会养她一辈子。
“上回?”
忽然,床榻上的男人撩起眼皮朝她看来,黑沉沉的瞳仁里淬了抹笑:“夫人还过问为夫的这种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医:我在哪,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
咱们这边后天,周四入个v~到时候万更,让栖栖过问一下世子的事~
第22章.白白圆圆
就挺突然的。
黎洛栖当着赵赫延的面扯了谎。
方才对着太医还理直气壮,这下让赵赫延一个眼神就有些怂了。
毕竟几斤几两他都知道。
太医又重新给赵赫延包扎好腿上的伤,“少夫人以后还请不要随意给世子爷用药。”
黎洛栖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万一……还是要用呢?”
她说话时没敢看赵赫延。
太医叹了声,“那我教你这药怎么用。”
黎洛栖听到太医要教她上药,顿时来了积极性,按着太医的话把赵赫延的衣袖卷起,他右手的伤在上臂,等太医刚要拆绷带时,赵赫延倏忽拦住了他的手。
太医愣了下,就听他道:“让她来。”
黎洛栖圆圆的眼睛眨巴了下,把卷衣袖的工夫交给了太医,弯腰拿着剪刀小心拆绷带,毕竟黎洛栖一直没忘记自己来侯府的使命,就是让赵赫延好起来。
“嘶~”
这一声不是赵赫延喊的,而是太医。
黎洛栖吓得不敢动了。
太医皱眉:“这手臂上的伤怎么也那么严重?”
“咳。”
黎洛栖拿过绷带挡住太医的视线:“接下来药怎么上?”
她一边应付太医,一边要集中精神处理伤口,全然没注意到赵赫延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但一旁的太医看见了。
害。
这小两口。
好不容易换好药,黎洛栖只想让这位太医赶紧消失,领着他出了房间。这时屋外的雪也停了,整个扶苏院干净透亮,人心也感觉宽敞了。
太医扶了扶药箱:“以往世子不肯旁人看伤,我们太医署都拗不过他,没想到少夫人才嫁过来没几日,世子爷就对您例外了。”
黎洛栖脸上挂着笑:“难怪您一个小医童都没带,好在世子让我来给您搭把手。再者,病人房里人太多也不好,您说是吧。”
太医略微颔首,见一芍和月归走了上前,他忽然朝游廊摆了道手:“少夫人,借一步说话。”
黎洛栖沉了沉气,现在她一整个云里雾里,唯一知道的就是赵赫延昨晚的伤势突然加重,而他不想让眼前这位太医知道原因。
“世子和夫人新婚燕尔,可喜可贺,只是男子难免血气方刚,还要夫人多加劝阻,切莫纵.欲无度。”
黎洛栖:???
那副鹅蛋脸一整个僵住:“咳!太医,这事您就不要说了。”
“世子的病一直维持平稳,我们希望少夫人能尽量配合。”
听到这话,黎洛栖眉头一蹙:“维持平稳?他现在连这个扶苏院都出不去,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太医署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落在末尾都气急了,太医低着头道:“世子的病还需调养,少夫人不要心急……”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调养好,我也不是不懂医理的人,再这样躺下去就算伤口好了,腿还能不能走?!”
太医没想到黎洛栖忽然这么大脾气,“夫人要知道今时今日,世子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上苍眷顾。您只需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切莫自作聪明。”
黎洛栖瞳孔一凝,在听到这句话时笑了声,转眸看向眼前没有尽头的游廊:“世子若是死了,于太医们而言是尽力了,但对本夫人来说,是失去了夫君。纵使他有一万个理由该死,我也不同意。”
定远侯府门外的马车“咕噜噜”地驶入宽阔的宣阳大街,车厢里,刘公公轻摆拂尘,朝面前的太医道:“可从世子身上看见什么端倪?”
太医敛着眉眼:“世子爷的伤势比前些时日还要差。”
“嗯?”
刘公公眉宇凝起,侧眸看他:“圣上的意思,太医应当谨记,不让死,也不让站起来。”
太医语气微顿:“以世子的情况,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林砚书拿身体当赌注。”
刘公公笑了声:“这是当然,只不过林翰林刚向主和派投诚,转眼就被暗杀,很难不让人怀疑啊。”说到这,他忽然打住了嘴,眉眼笑出几道褶子:“总之,咱们今日过来也不过是让定远侯府知晓,这里是天子脚下,陷在这权力的漩涡里啊,要懂得安分守己。”
马车转了个弯,驶出宣阳大街,窗外渐渐传来热闹的人声,刘公公掀开门帘往外一瞧,忽似想到了什么:“那位世子夫人如何?”
太医知道公公话里的意思,“世子似乎对这位夫人上了心。”
听到这话,刘公公有些意外,旋即笑了起来:“看来这青云道长真是神级妙算,我今日见这位少夫人也没想到容貌竟不输宫里头的娘娘。这不就好了,咱们世子爷尝了软玉温香,也就能消停了。”
说着,他放下了车帘子:“晋安城富贵迷人,人能活一遭不容易,打什么仗啊。”
扶苏院里,黎洛栖把太医送走后,径直到暖房里把糯米团抱了出来。
一旁的月归和一芍面面相觑,方才虽然隔得远,但也看出少夫人和太医的谈话并不和谐。
“少夫人……”
黎洛栖抱着猫进了东厢房:“我想静静,没什么事别叫我。”
一芍步子一顿:“噢……”
那边月归进了正屋,就见世子半坐着靠在床头,手里正把玩着一个暮紫色的小香囊。
“世子,太医走了。”
赵赫延没有抬眼,似在想着什么:“少夫人呢?”
“噢,她抱着狸奴回了东厢房,世子可还有事?”
赵赫延眉宇微凝,只把香囊收了下去,“狸奴有什么好玩的。”
月归摸不清世子的意思,只顺着他的话道:“确实还挺可爱……”
“公的母的?”
月归张了张嘴:“公……的,叫糯米团,长得通体雪白。”
“糯米团。”赵赫延语气一顿,似乎在琢磨着他说的话。
月归心里有些忐忑,世子这似乎惦记上那只猫了。
“这不是一道菜么?”
月归:“啊?”
“一口好几个。”
月归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