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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到那人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似是刚沐浴过。

她心里更紧张。

邹临祈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床上装睡的人。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血,她沾了别的男人的,浓郁难闻的血。

他扶着轮椅的手不受控制地紧攥,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气。

陆愔儿感觉到他身上暴涨的冷意,可还是尽量平稳自然地呼吸,不让自己显示出慌乱。

突然有什么东西凌空响了一声,火光蓦地蹿亮。

屋子里一盏红烛燃起。陆愔儿的眼睛被光亮刺到,眼皮不受控制地紧了紧,眉心也微动。

她不敢再装睡,伸手挡在了眼睛前面,睁眼看向来人。

在看到床前的人时,她抱着被子从床上蹿坐起来。过了会儿,心有余悸地道:“王……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邹临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不带表情地嗤笑了声:“本王连自己女人的屋子都不能进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里没有丁点儿温情,反倒带了点儿冷然的厌恶。

陆愔儿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又望向窗外漆黑的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应该很晚了吧,王爷每天都忙到这么晚吗?”

邹临祈冷冷一笑:“比不得王妃,从来什么事都不用做,金尊玉贵地长到了现在。”

陆愔儿有些委屈,垂眸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依旧一脸平静地道:“王爷辛苦了。”

邹临祈眯了眯眼睛,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王妃昨日回门,过得可高兴?”他突然问她。

“是。”

邹临祈手捻着佛珠:“本王没跟你一起去,岳丈岳母应该很不高兴吧。”

“没有,他们知道王爷一向深居简出,都没有说什么。”

“不愧是名门望族,极明事理。”邹临祈讽刺她。

极粗的红烛灯芯燃得长了些,灯花爆开,在空气里呲地响了一声。烛火微微晃了晃。

陆愔儿还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问他:“王爷要在这里歇息?”

邹临祈又阴阳怪气起来:“不然我一个残废,千辛万苦来你这儿做什么。”

陆愔儿看着他,心想,这人要是不刺她几句是不是就不会说话?

“王爷的腿总有一天会好的,”她的语气带了点儿不自知的恼意:“别再说残废不残废的了。”

邹临祈一怔,抬眸看她。

女孩神色认真,垂着眼睛低着头,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是生了气的样子。

他捻着佛珠的手指僵滞下来,半晌没再动一下。

屋子里有了片刻的静寂,直到又一声灯花爆开,邹临祈终于从短暂的失神里清醒:“王妃真是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啊。”

陆愔儿奇怪看他。

他冷着嗓音说:“还不给本王更衣。”

陆愔儿反应过来,掀开被子走下床。

靠近他的时候,她忍不住去偷瞄他。

他长得极好看,线条分明的脸部线条,凌厉精致的五官。每次仅仅看着他的脸,眼睛都得到了享受。

丹青笔墨都画不出他万分之一的俊美。

她正贪婪地看着他,邹临祈注意到什么,抬起眼睛,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立刻退缩下来,通红着一双耳朵低下头。身子前倾,贴近了他。

背上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从她瘦小的肩上滑下来,轻落下去时,有几缕扫在他脸上。

他又闻到了,那种清淡的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现在的时辰已经很晚了,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陆愔儿在外面跑了一路,又在本草堂找师父讨教学问,费死了不少脑细胞。刚才躺在床上,其实快要睡着了。虽然被奕王吓了一跳,可现在精神慢慢松弛,睡意就朦朦胧胧地蔓延上来。

她的眼睛有点儿撑不住,眼皮盖了盖,小小的嘴巴微张,在他身前打了个哈欠。

邹临祈把她的一切拓入眼底,坏心情被压下了些,忍不住侧头,勾起唇角笑了笑。

陆愔儿没看到他这个笑容,把他的腰带解开,放在一旁塌上。

“王爷,我扶你起来吧?”

邹临祈如上次那般道:“把灯灭了。”

陆愔儿站在原地,没有动,大着胆子道:“王爷,我从来都不觉得你现在有什么不好。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是以前风头无两的六皇子,还是现在闭府不出的六王爷,你都从来没有变过。”

她毫无私心地说出这些话,听在邹临祈耳里却是别有所图一般。他依旧不能信她,目光探究地盯着她,半晌才道:“你以前见过我?”

陆愔儿心里猛沉了下,说道:“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听说过你。”

邹临祈靠进轮椅里,一只手撑着扶手:“听说我什么?”

“听说,六皇子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出入战场,为江山社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邹临祈的眼神凉了凉。

果然,她并不是深闺里只懂读书绣花的大小姐,不管是刘丞的有意栽培还是她无意中的耳濡目染,她对他的事都有所了解。

原本以命相逼,吵嚷着不肯嫁给她的丞相府千金,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答应了婚事,还欢欢喜喜地嫁给了他。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刘丞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心甘情愿地到他身边当了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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