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便唷了声:“是忘了,上了年纪,越发的糊涂,睡了一觉,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她一面说,一面打发扶云快去把人领进门,又虎着个脸去问温子娴:“你怎么不把蘅姐儿带进来?叫她一个人吗?”
温子娴当然知道她不是真恼了,也不动,只是玩笑着:“咱们家的孩子跟您祝寿呢,叫阿蘅进门来做什么?您喜欢阿蘅,也不能这样子偏心吧?倒板起脸来骂我吗?”
她说着往梁夫人怀里扑:“母亲可怜我吧,祖母如今要不是我的祖母了。”
一屋子的人便又哄笑,连钱老太太也弯了眼。
偏梁夫人又其实是个最会来事儿的人,眼见着老太太高兴了,便顺势把怀里的姑娘往外轻一推:“那不成,老太太可怜谁,我便可怜谁去,总是要讨了老太太高兴,可怜不成你了。”
众人说笑着,扶云已经领了林蘅进门来。
其实这会儿真不该她进门,毕竟温家的孩子们都在,温长青他们兄弟稳当当的立在那儿呢,于她而言,就全都是外男,不大和规矩。
原本扶云寻她,她也婉拒了,可架不住扶云再三的请,又一味的说老太太在等她。
她是做晚辈的,不能叫长者等着,思来想去,才跟着进了门。
只是进屋之后,又低眉顺目的,万不敢四处乱看。
钱老太太瞧着她拘谨,不像平日来家玩儿时的活泼,也晓得是为着什么,便叫了声蘅姐儿:“你来我们家,不是同自己家一个样吗?这些兄弟,不都是你兄弟吗?你跟我们家的姐儿要好,我不就是你祖母?”
她话音落下,见林蘅抬了头,果然又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
“好孩子,难为你这么早过来,要我说大姐儿该挨打,不像话,把你一个人撇在外头,她们到都进屋来热闹了。”
林蘅满口说着不妨事,又蹲身去做礼:“原是我来的太早,扰了您的清净才是呢。”
“胡说胡说,这话我不爱听,这些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她说着又叫林蘅近前。
林蘅犹豫了下,才挪动起来,慢吞吞的移过去。
温桃蹊腮帮子鼓鼓的:“您这么说,我便不是您最喜欢的孩子了,先前还说最喜欢我的暖额呢,原是只惦记我的东西,并不喜欢我这个人。”她挽着钱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我可不依,这样好的水獭毛的料子,取了最好的一块儿,就给您做了这个暖额了,您凭什么不喜欢我呀?”
她一面说,林蘅也已经在老太太另一旁坐下了,她见钱老太太腾出另一只手搂着林蘅,眼珠子一滚,把扶云带进来的锦盒拿在手上,送到老太太面前去:“林蘅姐姐说,这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您快打开,也叫我们看看,要是不如我的暖额和玉坠子,我就更不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