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
反驳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温桃蹊生生忍住了。
无理取闹也是要有个度的,过了那个度,便叫人无可忍耐了。
“那镯子是胡姑娘喜欢的……也不是,照你所说,她也未必一定珍爱那镯子,只是她既花了银子买去,我便不会再要了。”温桃蹊拿指尖儿戳了戳那一滩茶渍,弄得指尖湿漉漉的,“也不是要与陆掌柜发脾气,方才说那些,倒有些无理取闹,陆掌柜不要放在心上。”
陆景明从袖兜里掏了方帕子递过去:“擦擦手,也不嫌脏,别碰这些。”
他其实很想把那白嫩的小手攥在手里,仔仔细细的替她拭去指尖水珠,只是他不能把了。
帕子递过去,她接了,陆景明才噙着笑继续说:“我喜欢你这样,因是你做,便算不得无理取闹。小姑娘家,总要有些脾气的,我当然晓得。最早那会儿……总之我一直觉得,你平日里很是端着……”
“端着?”温桃蹊登时炸了毛,“我可从没有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过,你这话从何而来?”
陆景明头皮发麻,得,说错话了。
他一向也是个能说会道的,结果到了这小姑娘面前,说个话,小心翼翼的,怕一个字说错了,就得罪了她。
这就是个祖宗,得供着,得哄着。
不过他乐意。
越是把她哄高兴了,他才越是浑身舒坦。
于是陆景明两手一摊:“是我失言,你那是大家风范,从不与人斤斤计较,绝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姑娘,简直是宰相肚子能撑船,能容天下事的……”
“阿谀奉承,你一贯在外行走,就是这做派?”温桃蹊冷言冷语的打断他。
陆景明也不急,也不恼,一味的笑:“与旁人自然不是,在你面前,自然就是。我是真心觉得,你心里有什么,同我闹一闹,与我说一说,这都是极好的,只要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就怎样都好。桃儿,只要是你说的,刀山火海,我也肯为你去闯一闯的。”
茶水明明凉了,瓷做的茶杯指尖儿碰到时,分明该有丝丝凉意,可眼下却烫手。
温桃蹊手一缩,像烫着了似的。
陆景明眼尖,便下意识上了手,可碰到茶杯并不热:“我还当你烫着了。”
温桃蹊再不敢坐下去了。
陆景明如今是越发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她不大能听得了这些话,以前林月泉就总说,她最是个面皮薄的女孩儿,竟连一句情话都听不惯,他偶尔说上一说,她便面红耳赤的闪躲。
重生一世,她还是听不得啊。
那些她素日爱吃的茶点,她一口都没碰,就起了身:“我还要去给林蘅姐姐挑礼物,就不陪陆掌柜小坐,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