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桃蹊眼神一暗,别开脸,不肯再看。
陆景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这表妹时而聪明,时而糊里糊涂的,就像是眼下,这动手动脚,语气亲昵,虽说是表兄妹,也不应该这样子。
他看温桃蹊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八成又给他闯祸了。
但她说的也对,这么一身,又狼狈,又吓人,小姑娘才受到惊吓,他这么立在这儿,的确是叫小姑娘害怕。
于是他沉声应了,又同温长玄客气了两句,转头就出了门不提。
温桃蹊嘴角一动,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林蘅就站在她身边儿,心思活泛,叫了温长玄一声:“还是找个大夫来吧?我看陆掌柜那一身血迹……毕竟是为了救我们,万一真的受了伤,又撑着不说,我们岂不是要内疚自责死吗?”
温长玄不傻也不瞎。
他自己的妹妹,他从小宠到大的,她噘噘嘴,他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刚才不愿意搭理陆景明,可陆景明真要走了,眼底又全是不放心。
还不就是怕他刚才受伤吗?
他又安抚了三两句,出门去吩咐长随,叫找个大夫到驿站来。
胡盈袖抱着胳膊凑上去:“温姐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城的呀?”
温桃蹊一愣:“你不知道吗?”
她闪着眼睛说不知道:“表哥他把我给骗了——”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温长玄听她们凑在一起说体己话,有些事儿,如今也没法子提了,于是交代了两句,出了门,反手把门给带上了。
林蘅长舒口气,转头去问胡盈袖:“陆掌柜还骗人的啊?”
胡盈袖委屈巴巴的,人越发靠近温桃蹊,换了个手,去挽她的胳膊,小脑袋也一个劲儿往她肩膀上靠过去:“表哥骗我说,有一笔十分要紧的生意,要去一趟杭州,他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歙州,更不好将我托付给谁,所以只能带我一起回去,为着怕我闹腾,不肯走,还答应我,等回了杭州,只要我自己不被家里捉住,就许我跟他主在外头,照样自由自在的,没人拘着我,我这才收拾了箱笼,跟着他动身的。哦对了!”
她话音到后头,又咬重了,满脸的不服气:“他还指使明礼到我跟前来卖惨,说他昔年经营时,有多可怜,为了一笔生意,常常连夜赶路,夜不能寐,住进客栈,为了省些银子,连上房都不敢住,臭烘烘的地方都将就过,我听着心里不舒服,那毕竟是我亲表哥,就一时心软,上了他们主仆的恶当!”
林蘅差点儿没忍住,要不是她素日里教养好,能绷得住,这会儿一定笑出声来了。
温桃蹊脸上倒五光十色的。
那就又对上了。